那由无数纯净法则凝聚而成的光之海洋,无边无际,静静地荡漾在玄黄大世界的核心。它并非实体,却比任何实体都更接近宇宙的根源。林轩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瀚与深邃,那是对“秩序”理解到极致,方能达到的境界。
混沌星舟悬停在光海之外,林轩能感觉到,这片法则之海排斥一切“非秩序”的存在。他的混沌星域,尤其是其中蕴含的“演化”与“不确定性”,与这片光海的气息隐隐对立,却又奇异地被其包容——只因那发出邀请的意志,允许了他的进入。
没有犹豫,林轩一步踏出星舟,将其收起。他的身形落入那光之海洋的通道,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没有窒息感,没有压迫感,只有无数温暖而纯净的法则丝线轻柔地缠绕上来,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描、感知着他的一切。它们触碰着源初之冠的古老与庇护,审视着裁决剑意的决绝与锋芒,品味着万物之心的生机与演化,最终,所有的感知都汇聚于他那包容一切、演化无穷的源初混沌核心。
这些法则丝线并未表现出敌意,更像是一种充满智慧的好奇与探究。
眼前景象变幻,不再是单纯的光。他仿佛置身于一个由无数流动的、散发着各色辉光的几何符号与道纹构成的殿堂。殿堂无边无沿,中心处,并非一个具象的人形,而是一团不断变幻形态、由最纯粹秩序法则凝聚而成的光辉聚合体。
它时而如旋转的星璇,时而如展开的卷轴,时而又如一棵枝叶皆为道则的神圣古树。一股温和却凌驾于万法之上的威严,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
“欢迎你,身负源初的混沌行者。”那团光辉发出意念,声音直接在林轩的道心深处响起,带着一种抚平万般躁动的奇异力量。“我乃此方‘玄黄大世界’意志的显化,你可以称我为——秩序之主,亦可称法则守护者。”
林轩心中凛然。一方大世界的意志显化!其位格之高,力量之强,恐怕远超之前的星灵族,甚至可能与混沌源地的三位遗族相比肩。他执平辈之礼,不卑不亢:“晚辈林轩,见过秩序之主。误入贵界,引动潮汐,打扰清净,还望见谅。”
“无妨。”秩序之主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意味,“归墟潮汐,定期而生,即便无你引动,亦会波及此界边缘。你能驾驭混沌,穿行其间,已显不凡。更让我在意的,是你身上的‘源初’气息,以及……你道途中那与‘终末’截然对立,却又隐隐触及某种平衡的意蕴。”
它那由光辉构成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轩的表象,直视其大道根源。“你所行的混沌,并非无序的混乱,而是蕴含生灭、包容文明的‘源初混沌’,是演化之基。而我所守护的秩序,亦非僵化的教条,乃是万法各安其位、各行其道的‘动态平衡’。某种意义上,你我之道,并非敌人。”
林轩心神微动,对方一眼便看穿了他道路的本质,其实力与眼界深不可测。他坦诚道:“前辈慧眼。晚辈之道,确与那旨在抹杀一切生机、固化万法的‘终末协议’势同水火。此番游历万界,正是为寻志同道合者,共抗此劫。”
“终末协议……”秩序之主的光辉微微荡漾,似乎这个名字引动了它某些古老的记忆,“那股冰冷、侵蚀一切、欲将万界归于‘死寂秩序’的力量……我感知到它的触须,已在归墟中蔓延。玄黄大世界能梳理法则,沉淀混乱,在一定程度上,本身便是对其的一种天然抵制。”
它话锋一转,那温和的意念中带上了一丝审视:“然而,抵抗与结盟,并非同一回事。林轩,你证明了你的力量与潜力,但玄黄大世界存在的意义,在于维系这片星域的法则平衡,庇护依附于此的万千生灵。我无法因你一言,便将整个世界的命运,押注于一场胜负难料的战争。”
林轩明白,这是应有之义。空口白话,无法取信于这等存在。
“晚辈明白。”他沉声道,“结盟基于共同的利益与足够的实力。晚辈无需玄黄大世界立刻倾力相助,只望能在此界稍作停留,了解此地道法,或许能寻找到互补之处。同时,晚辈亦可在此,应对可能随之而来的‘协议’威胁,以证诚意。”
秩序之主的光辉缓缓流转,似乎在权衡。
片刻后,那意念再次响起:“善。玄黄大世界,广袤无尽,有三千道州,亿万种族,皆在此界法则网络之下繁衍生息。你可在此游历,体悟此界‘万法归流,秩序井然’之道,对你完善自身混沌,或有裨益。”
“不过,”它语气微凝,“此界也非绝对太平。有沉溺于毁灭之道的‘寂灭仙宗’,有试图篡改核心法则的‘逆乱魔渊’,内部纷争亦从未止息。你既入此界,便需遵守此界基本秩序,不可肆意妄为。否则,即便你身负源初,吾亦会行使守护之责。”
“这是自然。”林轩点头应允。
“此外,”秩序之主的光辉中分离出一缕细小的、如同琉璃般纯净的法则符文,飘到林轩面前,“持此‘秩序符印’,你可在此界大部分区域通行,并能通过它与我进行有限的沟通。若遇此界修士,亦可表明你乃‘界外客卿’,免去些许麻烦。”
林轩接过符印,感受到其中精纯的秩序法则之力,与自身混沌隐隐形成互补与刺激。这既是一种便利,也未尝不是一种监督。
“多谢前辈。”
“去吧。”秩序之主的光辉开始缓缓收敛,“玄黄大世界的精彩,需要你亲自去领略。当你觉得时机合适,或此界面临无法独自应对的‘协议’危机时,我们再来谈论……盟约之事。”
话音落下,林轩周围由法则构成的殿堂缓缓消散,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那片光之海洋的边缘。
回头望去,法则之海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
但他手中的秩序符印,以及脑海中关于玄黄大世界三千道州的信息流,都清晰地告诉他,新的旅程,已经在这片崇尚秩序却又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正式开始了。
他望向远方那色彩斑斓、法则显化的星空,眼中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玄黄大世界,三千道州,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