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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之路,愈发渺茫。墨童、谭五爷、张天落一行人如同无头苍蝇,在荒凉的边境地带徒劳地追逐着朱温那虚幻的行踪。疲惫、焦虑、以及一次次扑空带来的失望,不断侵蚀着每个人的意志。

直到一名浑身是伤、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谭家外围人员历尽千辛万苦找到了他们,带来了那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噩耗。

残破的山神庙里,油灯摇曳。那名伤者断断续续地叙述了东京发生的一切:刺杀谭贤失败,谭清等死士全军覆没;玄矶子道长以自身为饵,虽最终手刃谭贤,却亦死于乱军之中;谭宏带领部分残存人员发动复仇,结果遭遇大队官兵埋伏,死伤惨重,仅有李明悦带着玄矶子的两个徒弟侥幸逃生,如今不知所踪;更重要的是,梁王府借此机会,正在大肆清洗所有与谭家、墨家有关的势力,牵连极广……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墨童和谭五爷的心上。

墨童听完,身子晃了晃,脸色煞白如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向后倒去。张天落眼疾手快,连忙扶住她。小仙儿吓得哇哇大哭,紧紧抱住母亲的腿。

“玄矶道长……谭清……宏叔……”谭五爷双目赤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让他魁梧的身躯微微颤抖。他猛地一拳砸在斑驳的泥塑神像上,泥块簌簌落下。“朱温老贼!谭贤狗贼!我谭五与你们不共戴天!!”

庙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墨童压抑的啜泣和小仙儿的哭声,以及谭五爷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谭五爷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沙哑而疲惫地分析道:“好狠的朱温……好毒的计策!他这是……这是一石二鸟啊!既利用谭贤这个叛徒和石敬瑭提供的假情报,将我们在东京的力量一网打尽,彻底铲除墨家势力;又借着我们的手,替他除掉了谭贤这个知道太多秘密、或许将来也会成为不稳定因素的棋子!清洗得名正言顺!他自己,毫发无伤,还巩固了权势!哈哈哈哈!好!好手段!”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众人闻言,更是心如死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原来他们所有的行动,从一开始就被敌人算计得清清楚楚,如同牵线木偶般,一步步走向毁灭。

然而,就在这片绝望的死寂中,一个冷静得近乎残酷的声音响起了。

“恐怕……不止朱温。”

众人望去,说话的是张天落。他轻轻将几乎昏厥的墨童交给墨榫照料,自己缓缓站起身,面色沉凝,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看穿了层层迷雾。

“张公子,你此言何意?”谭五爷皱眉问道。

张天落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朱温固然狠毒,利用此事清除异己,巩固权力。但五爷您想过没有,石敬瑭,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石敬瑭?”谭五爷一愣,“他提供的情报有误,害死了我们的人,确实可恨!但想必他也是被朱温和谭贤蒙蔽……”

“蒙蔽?”张天落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五爷,您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愿相信?石敬瑭是何等人物?李克用手下的悍将,心思缜密,野心勃勃!他岂是那么容易被人蒙蔽的?”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冷:“从一开始,他答应与你们合作,就没安好心!他所提供的关于谭贤的情报,根本就是半真半假,甚至很可能是与谭贤、朱温默契配合下抛出的毒饵!”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谭五爷低吼,不愿相信这个更可怕的猜测。

“为什么?”张天落目光如炬,“道理很简单。无论成败,对他石敬瑭和李克用而言,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若我们成功刺杀了朱温,天下大乱,他河东势力正好趁机扩张,乐见其成!”

“若我们失败——而事实上我们确实失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对他而言,同样大有好处!”

张天落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心脏:“我们失败了,意味着墨家、谭家这批最后的核心反抗力量被朱温彻底铲除!从此中原大地,再难有成组织的、能威胁到朱温统治的‘忠唐’势力。而这,同样符合李克用和石敬瑭的利益!”

“因为一个统一的、稳定的梁国,不符合河东割据的利益。但一个被不断骚扰、却又无法彻底根除反抗力量的梁国,同样不符合他们的利益!他们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被严重削弱、内部混乱,但又没有强大到能反过来威胁他们的梁国。而清除掉墨家这种具有极强组织能力和信念的不可控势力,正是为此扫清障碍!”

“换句话说,我们墨家、谭家,从头到尾,都只是石敬瑭用来搅乱中原、削弱朱温、同时又借朱温之手除掉我们这些‘不可控因素’的一枚棋子!无论棋局结果如何,下棋的人,都不会亏!”

一番话,剥茧抽丝,将血淋淋的、更深层次的阴谋彻底揭露在众人面前!

庙内死一般的寂静。

连谭五爷都惊呆了,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浸淫江湖与权谋多年,并非想不到这一层,只是被仇恨和悲痛蒙蔽了心智,不愿将事情想得如此黑暗绝望。

墨童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听着张天落的分析,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死寂。原来,丈夫的仇,族人的血,从一开始就被人如此算计和利用……

“好……好一个石敬瑭……好一个河东节度……”谭五爷终于回过神来,声音颤抖着,充满了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屈辱和滔天恨意,“我等……我等竟成了他人争霸天下的棋子……赔上了所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这残破的山神庙。

他们不仅复仇无望,甚至连复仇本身,都成了仇敌算计的一部分。这种认知,比单纯的失败和死亡,更加令人窒息。

张天落看着眼前这些心丧若死的人们,心中亦是沉重万分。乱世如棋局,众生皆棋子。想要不被当做棋子,就需要有跳出棋盘的力量和智慧。

而他们现在,还远远不够。

前路,似乎只剩下无边黑暗。

秋尽冬来,第一场大雪毫无征兆地降临,将苍茫的西北边境染成一片肃杀的银白。寒风呼啸,卷起千堆雪沫,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单调而酷烈的白。

连续多日近乎绝望的搜寻,终于在极端天气的掩护下,迎来了一个冰冷而残酷的转折。墨榫凭借对星象地理的偏执钻研和一丝侥幸,结合石敬瑭情报中最后一点可能真实的碎片,推断出朱温大军可能因为这场大雪而被迫在某处峡谷隘口临时扎营避风。

这几乎是最后的机会。谭五爷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疯狂,不顾一切地率领着仅存的墨童、墨榫、张天落以及最后三十多名死士,顶着狂风暴雪,向着那个预判的地点跋涉而去。

当他们艰难地攀上一处可以俯瞰下方谷地的山坡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屏住了呼吸。

下方宽阔的谷地中,哪里是什么临时营地?分明是一座庞大的、井然有序的军城!上万梁军精锐的营帐如同雪地中生长的巨大蘑菇,密密麻麻,旌旗在风雪中依旧猎猎作响,尽管天气恶劣,巡逻队次第分明,哨塔林立,戒备森严至极!中军大帐更是巨大醒目,帐外王旗高悬!

他们找到了朱温!但根本不是预想中的小股队伍或松懈的营地,而是严阵以待的上万铁骑!这根本不是刺杀,这是自投罗网,是螳臂当车!

“呵……呵呵……哈哈哈哈!”谭五爷望着下方那浩瀚的军容,先是难以置信,随即发出凄厉而绝望的惨笑,笑声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刺耳,“朱温!朱温老贼!你果然在此!好!好大的阵仗!你是怕我谭五来找你索命吗?!”

他的笑声和吼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引起了回响,也瞬间惊动了山下的梁军!

警号长鸣!原本就戒备森严的大营瞬间沸腾!无数士兵从营帐中涌出,弓弩上弦,刀剑出鞘,冰冷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山坡上这几个渺小的黑点。

中军大帐的帘门被掀开,在一群顶盔贯甲、煞气腾腾的将领簇拥下,一个身形高大、面容阴鸷、身着紫貂大氅的老者缓步走出。他抬头望向山坡,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穿透了风雪,直接钉在了谭五爷身上。

正是梁王朱温!

朱温的脸上并无太多惊讶,反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冷漠。他挥了挥手,止住了手下将领立刻放箭的命令。

“我道是谁敢在这风雪天扰本王清静,原来是谭家的漏网之鱼,谭五。”朱温的声音并不如何洪亮,却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生杀予夺的威严,清晰地传上山坡,“怎么,就凭你们这几只丧家之犬,也想来行刺本王?是来自寻死路,还是来自取其辱?”

谭五爷须发皆张,双目赤红,用尽平生力气怒吼道:“朱温!国贼!弑君篡逆,屠戮忠良,天人共愤!我谭家满门血债,今日便要你血偿!”

朱温闻言,不屑地冷笑一声:“弑君?篡逆?哼,迂腐之见!唐室气数已尽,君王昏聩,天下崩离,群雄逐鹿,能者居之!本王不过是顺天应人,结束这乱世,开创一番新天地罢了!你说我屠戮忠良?成王败寇!不识时务,挡本王路者,便是逆贼,自然该杀!”

“顺天应人?好一个顺天应人!”谭五爷悲愤交加,“你之天下,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浸透忠臣义士之血!纵然你得逞一时,也必遗臭万年!天下人心不服,你朱梁伪朝,终将覆灭!”

朱温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霸气和嘲讽:“人心?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待本王扫平四海,一统天下,百年之后,谁还记得今日些许血腥?后人只会记得我朱温结束乱世,开创王朝之功!尔等所谓忠义,不过是螳臂当车,徒增笑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谭五爷身边那寥寥数人,最终落在被张天落死死拉住、掩在身后的墨童和小仙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随即化为更深的冷漠。

“谭五,看在你也算个人物的份上,本王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朱温语气淡漠,“跪下,臣服于我。本王或可饶你身后那妇孺性命。否则,今日这雪山,便是尔等葬身之地,正好用你们的血,祭奠本王的新朝王旗!”

“呸!”谭五爷一口血痰啐在雪地上,戟指怒骂,“朱温老贼!我谭家只有断头将军,绝无屈膝降臣!今日我谭五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咬下你一块肉来!杀!”

最后一声“杀”字出口,谭五爷如同疯虎般,挥舞着战刀,竟独自一人,向着下方那万军阵垒发起了冲锋!那三十几名死士也毫不犹豫,赤红着眼,嘶吼着跟随冲下!

这是毫无意义的自杀式冲锋!悲壮,却更显凄凉!

朱温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如同在看一场无聊的戏剧,轻轻挥了挥手。

下一刻,箭如飞蝗!密集的弩箭如同死亡的风暴,瞬间覆盖了山坡!

那三十几名死士几乎在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一声不吭地倒在雪地中,鲜血染红了大片白雪。

谭五爷武功高强,挥舞战刀格挡,竟被他冲近了一段距离,身上连中数箭,却依旧踉跄前冲,状若疯魔。

朱温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对身旁一员将领示意了一下。

那将领张弓搭箭,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噗——!”

一支特制的破甲箭精准地穿透了谭五爷的胸膛,带出一蓬血雨!

谭五爷前冲之势戛然而止。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箭矢,又抬头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朱温,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有鲜血不断涌出。最终,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重重地向后倒去,砸在冰冷的雪地上,睁着眼睛,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气息断绝。

至死,不屈。

朱温冷漠地看着谭五爷的尸体,淡淡道:“拖下去,喂狼。”随即,他目光再次投向山坡上方,那四个早已僵住的身影,语气平淡却如同最终的审判:

“看见了吗?历史车轮滚滚,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空有匹夫之勇,徒逞口舌之快,不过是螳臂当车。小人物,终归是小人物,无法阻挡大势所归。”

风雪更急了。

山坡上,张天落死死地捂住墨童的嘴,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吓得浑身僵硬、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小仙儿。墨榫则面无人色,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们四人,如同四个雪人,僵立在风雪之中,一动不动,仿佛已经被冻僵,仿佛已经死去。

他们眼睁睁看着谭五爷和最后三名死士如同扑火的飞蛾,在那浩瀚的军阵前瞬间湮灭,血染雪原。

他们清晰地听到了朱温那冰冷而残酷的论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穿他们的耳膜,钉入他们的心脏。

下方,是万军肃立,刀枪如林,血火未冷。

上方,是四个渺小如蚁、在时代巨轮碾压下幸存却心已死的孤影。

白雪,红衣,黑甲,构成了一幅无比惨烈、无比悲壮、又无比绝望的画面。

历史的洪流,以最血腥、最直接的方式,碾碎了他们所有的幻想、仇恨和挣扎。

朱温大军并未在意山坡上那几个如同吓傻了的“雪人”,在清理了谭五爷等人的尸体后,大队人马开始拔营,如同黑色的洪流,继续在雪原上移动,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刺眼的血红。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彻底远去,山坡上的四人才仿佛解冻般,猛地瘫软下来。

墨童挣脱开张天落的手,却没有哭喊,也没有冲向丈夫倒下的地方。她只是怔怔地望着那片被践踏过的、残留着暗红血迹的雪地,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灵魂已经随着谭五爷的死去而抽离。唯有微微颤抖的身体,显示出她内心正承受着何等巨大的痛苦。

小仙儿(墨谪仙)似乎感受到了母亲那深不见底的悲恸,他不再害怕,反而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墨童冰冷的脸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懵懂的担忧和一种超越年龄的灵性光芒。

墨童缓缓低下头,看向儿子。母子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但一种奇异的心灵感应似乎在她们之间流转。墨童的眼中渐渐恢复了一丝神采,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后沉淀下来的、近乎疯狂的平静。

她紧紧抱住儿子,将脸埋在孩子幼小的肩头,肩膀剧烈地抖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小仙儿也安静地回抱着母亲,小手掌轻轻拍着母亲的背。

良久,墨童抬起头,脸上泪痕已冻成冰凌,眼神却异常坚定。她看向张天落和几乎要崩溃的墨榫。

“我们必须走。”她的声音沙哑而冰冷,“朱温大军虽去,但巡哨很快就会搜索过来。”

张天落沉重地点点头。

墨童的目光最后落在小仙儿脸上,充满了无尽的眷恋与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天落,”她看向张天落,语气异常平静,“求你一事。”

“童姐请讲。”

“带谪仙走。”墨童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不要报仇,只要她平安长大。”

小仙儿似乎听懂了,猛地抓住母亲的衣角,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张天落心中巨震,立刻摇头:“不!夫人,我们一起走!我答应过道长,也答应过五爷……”

“一起走,谁都活不了!”墨童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朱温不会放过我们!追兵马上就到!我需要有人留下断后,引开他们!”她的目光看向远方,那里似乎有烟尘升起。

“那让我留下!”张天落急道,“您带谪仙走!”

墨童却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天落,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谪仙……需要你。”她顿了顿,语气柔和了些许,却更显悲凉,“何况,原哥和五叔都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唯死而已。但谪仙,必须活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发抖的墨榫忽然开口,声音因恐惧而结巴,却带着一种异常的清晰:“师……师姑……让我带谪仙走吧!”

墨童和张天落都看向他。

墨榫努力挺直佝偻的背,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我虽不才,武功低微,还有这恼人的眼疾……但……但我认得去墨地‘桃园’的路!那是墨家最后的避世之所,极其隐秘,外人绝不知晓!我可以带谪仙去那里!张天落……张天落他……”他看向张天落,似乎感知到了什么,“他或许还有别的……必须要做的事情。”

张天落猛地一震!墨榫的话点醒了他。是的,他还有最后一张或许能保命的牌——他那穿越者的身份和对未来大势的模糊认知!或许……或许可以用这个作为筹码,尝试与某些势力周旋,甚至……保住一心求死的墨童!虽然希望渺茫,但值得一试!而护送小仙儿去一个绝对安全的世外桃源,确实更适合熟悉路径且不易引人注目的墨榫!

心思电转间,张天落做出了决断。他看向墨童,沉声道:“童姐,墨榫兄弟说得对。他知道去路,更能保护谪仙隐匿行踪。而我……”他目光坚定地看向墨童,“请允许我留下。或许……我还有办法能让我们都活下来!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墨童看着张天落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自信,愣住了。她不明白张天落还能有什么办法,但那眼神让她死寂的心湖竟泛起一丝微澜。

远处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

没时间犹豫了!

墨童猛地一咬牙,深深地看了张天落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感激,有托付,也有一丝最后的希冀。她不再多言,决绝地将小仙儿推向墨榫:“快走!照顾好她!”

墨榫重重点头,一把抱起小仙儿,转身就向另一个方向的密林深处踉跄跑去。他的眼疾在雪地里行走更加艰难,但求生的意志和对使命的忠诚支撑着他。

小仙儿被墨榫抱着,却没有哭闹,他只是扭过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越过墨榫的肩膀,直直地看向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的张天落。

风雪中,传来她稚嫩却清晰异常的声音,仿佛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响在张天落的心底:

“落哥……你……不是你自己。”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瞬间劈中了张天落!

不是你自己?!

他……他看出来了?看出了我这具皮囊之下,是一个来自千年后的异世灵魂?!这孩子的天赋灵性,竟然恐怖至此?!

一瞬间的震惊之后,是豁然开朗的明悟和难以言喻的感慨。是啊,他不是这个时代的张天落,他背负着不同的记忆和视角。这或许是他的桎梏,但也可能是他破局的关键!

看着那小小心影即将消失在风雪林中,张天落胸中陡然涌起一股澎湃的情绪,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用尽力气,朝着那方向朗声吟道,既是对小仙儿的告别,也是对自己身份的确认与宣言:

“我心即我志如天,

剑断红尘落谪仙。

若问江山何日固,

敢携四海归中原!”

诗句铿锵,在风雪中回荡,带着一种超脱此世宿命的豪情与决意。

远处的墨榫身影顿了顿,似乎也听到了这不合时宜的诗句,随即更快地消失在林海雪原之中。

墨童怔怔地看着张天落,对他突然吟诗的行为感到困惑,但那句“敢携四海归中原”却让她死寂的心莫名一颤。

张天落收回目光,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他看向墨童,又看向那越来越近的梁军巡哨烟尘。

“童姐,我们或许不用死。”他沉声道,手中暗暗扣住了怀中那三枚一直贴身携带的、来自老子先生的铜钱,“跟我来,信我一次!”

生死关头,他决定赌上一切,利用自己最大的秘密,为两人,搏一条生路!

张天落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不仅仅来自风雪,更来自这无情的历史和人心。他紧紧捏着怀中微微颤抖的铜钱,看着身边眼神彻底空洞的墨童,以及远去的墨榫。

前路,似乎真的只剩下无尽的寒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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