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与雷霆在废墟中炸开，烟尘翻卷。骨刃划破空气的尖啸还未散尽，谢无妄已借着爆炸的冲击力向侧跃出半步，雷锤插入地面稳住身形。他右眼紧盯冥绝的动作，左眼血迹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铠甲上发出轻微的“啪”声。
电弧在他铠甲边缘跳跃，微弱却未熄。
他知道这一击不能再挡。
冥绝的身影从烟雾中冲出，速度快得几乎拉出残影。骨刃直刺叶璃心口，角度精准，正是她护甲裂开的位置。他的机械义眼泛着冷光，锁定目标毫不迟疑。
谢无妄动了。
他没有喊叶璃闪避，也没有回头确认她的位置。他只是抬起雷锤，将体内最后一股雷能灌入锤身。符文亮起，不是紫金，而是接近银白的炽色——那是初代玄骸留下的印记，只有继承者在绝境中才能唤醒。
锤尖砸地。
一道环形雷阵自地面爆发，如蛛网般迅速扩散。十丈之内，雷丝交织成牢，每一根都带着高频震颤。冥绝的骨刃刚触到雷网，瞬间崩裂，碎片飞溅。
他瞳孔一缩，身体急退，但已来不及。
雷阵收缩，将他困在中央。
“你疯了？”冥绝低吼，“这点灵力也敢催动初代符文？你会被反噬成灰！”
谢无妄没回答。他站在阵外，单手持锤拄地，呼吸沉重。雷纹石在他的左眼眶中剧烈震动，仿佛要脱离眼窝。但他站得笔直。
“你说过，力量高于一切。”他声音很轻，却穿透了雷鸣，“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背叛宗门？为什么勾结冥渊？为什么害死那么多族人？”
冥绝冷笑：“弱者不配谈忠诚。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掌控真正的力量。而你——一个被命运摆布的蠢货，根本不明白什么叫选择。”
“我不需要明白。”谢无妄抬眼，“我只知道，你该死。”
话音落下，他猛然抬手，雷锤高举。
雷阵应声收紧。万千电蛇缠绕冥绝全身，从四肢到躯干，层层绞压。机械肢体发出金属扭曲的刺耳声，装甲片片剥落，露出内部复杂的齿轮与导管。那些零件在高压下接连爆裂，火花四射。
冥绝开始挣扎，用残存的左臂挥动断裂的骨刃，试图劈开雷网。可每一次动作都引来更强的反击。雷丝像是活物，顺着伤口钻入体内，摧毁内部结构。
他的左脸雷纹突然暴涨，皮肤龟裂，黑气溢出。那是他多年修炼禁术积累的堕落之力，此刻却被雷阵引动，反噬自身。
“啊——！”他仰头嘶吼，声音中夹杂着机械运转的杂音。
谢无妄眼神未变。他一步步走进雷阵边缘，脚步沉稳。每走一步，雷网就压缩一分。电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交错。
“你是我叔父。”他说，“但我从未敬重过你。”
“你被逐出主脉那天，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报仇。你挖出亲生子的心脏换取力量，这种人，不配姓‘谢’。”
冥绝的身体已经半毁，右臂完全炸碎，胸腔凹陷，机械义眼闪烁不定。他靠着最后一口气支撑站立，嘴唇颤抖：“谢无妄……你以为杀了我，就能结束这一切？冥渊不会放过你们……它已经在回廊深处等你们了……”
“那也是之后的事。”谢无妄站在他面前，雷锤垂下，尖端指向地面，“现在，我只是完成清算。”
他双手握锤，高高举起。
雷阵轰然合拢，所有雷丝汇聚一点，注入锤身。那一瞬，整座祭坛都被照亮，蓝紫色的光芒刺穿烟尘，连远处崩塌的柱子都在震颤。
锤落。
伴随着一声闷响，冥绝的身体被彻底撕裂。机械核心炸开，碎片四散飞射，嵌入地面与断墙。他的头颅滚出数尺，机械义眼还亮着微光，瞳孔不断收缩放大，像是在搜索最后的生机。
光，渐渐熄灭。
残骸散落在地，焦黑扭曲，看不出原形。只有那枚义眼静静躺在尘埃里，表面裂开一道细缝，不再发光。
谢无妄站着没动。雷锤插在身前，支撑着他摇晃的身体。他的左眼还在流血，呼吸越来越重，膝盖微微发抖。
但他没有倒。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叶璃走了过来，停在他侧后方半步距离。她看着满地碎片，又抬头看他背影。
“结束了？”她问。
“结束了。”他说。
风从回廊深处吹来，带着铁锈和焦糊的味道。废墟中，几块未完全熄灭的狐火缓缓飘起，又被风吹散。远处的时空乱流仍在翻滚，蓝黑色的裂隙时隐时现。
谢无妄缓缓拔起雷锤，转身面向叶璃。他的铠甲多处破损，肩部露出带血的皮肤，走路时脚步有些不稳。
“还能走？”他问。
“能。”她点头。
她伸手扶了他一下，掌心贴在他手臂上。温度很高，像是体内有火在烧。
谢无妄没避开。
两人并肩向前迈步。脚下踩过断裂的阵纹石，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走过倒塌的石柱，跨过燃烧未尽的残骸，朝着回廊深处走去。
就在他们离开不到十步时，地上那枚熄灭的机械义眼，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道极细的紫光从裂缝中射出，打在不远处一块破碎的符文石上。
石头表面浮现出一行扭曲的文字：
【目标清除，计划进入第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