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按下了那个号码,很快,他就会变回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学生——没有逃课的借口,没有特殊的身份,没有可以支撑他“与众不同”的理由。
就在他指尖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不决的瞬间,苏万的母亲从加护病房里快步走了出来,脸色焦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鸭梨!万万叫你进去!”
黎簇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万母亲一把拉住手腕,不由分说地拽进了病房。
病房里光线惨白,消毒水的气味浓烈得刺鼻。他一眼就看到苏万躺在病床上,已经醒了,但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泛着不祥的青紫色,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微弱。
黎簇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难道……是要交代后事了?
这种场面,他无论如何都承担不了。
他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小到大,连亲人重病都没经历过几次,更别说面对朋友可能离世的时刻。
“没事吧?”他站在病床前,声音干涩,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笨拙地站着,像个误入成人世界的局外人。
“怎么可能没事?”苏万费力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淹没,“你别担心……中了蛇毒,没死的话,很快就能治好。”
说完这句话,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父母正站在病床两侧,眼神里满是担忧和后怕。
他下意识地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因为虚弱而咽了回去。
黎簇看着他,忽然觉得鼻子一酸。
他忽然明白,苏万不是在安慰他,而是在强撑着,不想让他和父母更担心。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关于“宿命”、“不普通”的念头,都显得那么幼稚可笑。
真正的勇敢,不是自以为是的与众不同,而是在恐惧面前,依然能为别人撑起一片天。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苏万冰凉的手:“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医生说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你就信我一次,行不行?”
苏万看着他,嘴角极其艰难地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黎簇知道,他需要时间恢复。
而自己,也需要时间,去重新思考,什么才是真正值得去守护的东西。
】
吴邪这次也真是有些无语了。
关根这混蛋,到底是怎么找到黎簇这么个“玩意儿”的?
虽然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确实挺有意思的——又倔强又脆弱,明明怕得要死,还硬撑着不肯认输,像块难啃的骨头,却又透着一股子让人忍不住想逗一逗的劲儿。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转头,目光投向坐在沙发另一端的关根。
关根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视线,微微抬眼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竟精准地读懂了吴邪眼神里那点“你的运气不错,捡到个有趣的”的调侃意味,立刻回了他一个冷冷的瞪视。
吴邪被他看得一愣,随即悻悻地转回头,假装若无其事地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耳根却悄悄红了。
这一幕恰好被坐在对面的胖子看在眼里,他立刻咧嘴笑出声,幸灾乐祸地凑过来:“哎哟喂,天真,让你皮!终于被收拾了吧?”那笑声又响又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吴邪本就憋着火,被胖子这么一激,顿时把在关根那儿受的气全撒了出来。
他猛地转头,狠狠瞪了胖子一眼,又从鼻子里重重“切”了一声,随即扭过头去,再也不搭理他了。
关根看着吴邪那副别扭又傲娇的样子,忍不住低笑一声,顺手把手臂搭在了旁边小花的肩膀上。
“逗他,好不好玩?”小花侧过头,目光落在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上,语气平静地问。
关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嘴角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还行,挺好玩的。”
小花听了,也轻轻笑了笑,目光转向吴邪坐着的方向——
不过,只看到了一个倔强的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