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挽月弯腰捡起那片落叶，翻过背面。裂痕还在，像一道细线划在枯黄的叶脉上。
她没说话，只是把叶子轻轻夹进随身的小本子里。本子是凌颜用空间里的灵纸做的，边缘压着一道银丝纹路，能防潮防火。
凌颜走过来，看了眼她收好的叶子，也没问。她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山门方向的云雾正在散开。
玉珩站在一块青石上，袖口的云纹在阳光下泛着微光。他刚才一句话没说，但手一直按在剑柄上，像是在等什么人做决定。
“我们走吧。”凌颜开口。
风挽月点头，把本子塞进怀里。她刚想迈步，又停下，“等等，我忘了拿水囊。”
她转身往营地走，两步后又折回来，从发间取下灵花簪，在地上轻轻一点。一朵冰莲浮现，转瞬化作水汽消失。
“留个记号。”她说，“以后还能找回来。”
凌颜笑了笑，“你还真当这是搬家啊？”
“本来就是。”风挽月耸肩，“东西搬走了，地盘也得留个名。”
玉珩跳下青石，走到界碑前。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符，上面刻着“玄月”二字。这是他入门时师父亲手给的，一直贴身带着。
他蹲下身，将玉符嵌进界碑底端的缝隙里。石头微微震动了一下，像是接受了这个告别。
“此地养我成才。”他说，“但道不可拘。”
凌颜听着，没接话。她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株紫芝，通体泛着淡金光晕。这是她在药田里种了三年的成果，第一株完全由她自己培育成功的高阶灵药。
她弯腰，把紫芝放在界碑另一侧的土里，轻轻覆上一层薄土。
“不算报恩。”她说，“就当是还个因果。”
风挽月站到她身边，“咱们不是逃，是去走更远的路。”
“我知道。”凌颜看着炼器峰的方向，“可再回来的时候，就不会是为了求庇护了。”
三人并肩走出山门，脚下的石阶渐渐变成野径。身后宗门的轮廓在晨光中慢慢变小，最终被山雾遮住。
路上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衣袂的声音。
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凌颜忽然停下。
她闭上眼，指尖轻触眉心。混沌灵根缓缓转动，体内灵力开始流动。玉珩立刻察觉，抬手释放一丝剑意。风挽月也跟着结印，灵花之力从发间簪子溢出。
三股气息在空中交汇，先是碰撞，随即融合。银白、青蓝、金红三色光流缠绕上升，在头顶形成一道螺旋状的光柱。
光柱持续了几息，突然散开。无数光点如星雨般洒落，其中一条光路笔直延伸，指向北方天际。
“北边？”风挽月皱眉，“那边是荒古裂谷，连飞鸟都难越。”
玉珩盯着那条光路，“若无确切机缘，贸然过去太危险。”
凌颜睁开眼，“可这光路是咱们三人合力引出来的。它不会骗人。”
她顿了顿，“而且我感觉到了——前面有东西在回应我的灵根。”
风挽月看向玉珩，“你觉得呢？”
玉珩沉默片刻，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玄月剑。剑身温热，像是也在期待前行。
“既然已经出来了。”他说，“就没必要再回头选路。”
器灵从玉佩中蹦出来，绕着光路转了一圈，兴奋地喊：“检测到高纯度灵气波动！极可能是上古遗藏或天地奇珍！坐标锁定，距离预估八百里！”
“你确定不是又想骗我们进哪个破庙捡宝贝？”风挽月眯眼。
“这次是真的！”器灵急了，“波动频率跟主人的混沌灵根共振率超过七成！这种匹配度，千年难遇！”
凌颜笑了，“那就信它一次。”
她挥手召出奇兽幼崽。小白团子从空间里滚出来，打了个哈欠，耳朵抖了抖，尾巴蓬松得像团棉花。
它一看到三人站成一排望着北方，立刻明白要出发了，蹦跶两下跳上凌颜肩头，爪子牢牢抓住她的衣领。
风挽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糖晶，递给它。幼崽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别喂太多。”玉珩提醒，“上次吃撑了，飞一半掉进河里。”
“那次是意外！”风挽月不服，“它明明会破空，就是懒。”
幼崽趴在凌颜肩上装睡，尾巴尖悄悄卷走第二颗糖晶。
凌颜没管它，只抬头看那条光路。它还在，稳定地指向北方，像是天地间唯一明确的方向。
“走吧。”她说，“趁天还没黑。”
三人迈步向前，脚步落在碎石小径上发出轻响。风从背后吹来，带着山林清晨特有的湿气。
走了一段，凌颜忽然笑出声。
“怎么了？”风挽月问。
“我在想。”凌颜看着前方，“你说这次会不会又掉进什么秘境，醒来发现多了个徒弟？”
风挽月立刻瞪眼：“可别了！上次那只偷吃灵果的幼崽还赖在药田不肯走，天天蹭我簪子上的灵气！”
“它认的是你。”凌颜笑，“又不是我。”
“反正谁再来蹭饭我都赶走。”风挽月哼了一声，“咱们自己都快成流浪修士了。”
玉珩走在最后，听她们斗嘴，嘴角微扬。他解下披风，递到凌颜手里。
“路上冷。”他说，“别逞强。”
凌颜接过披风，没穿，只是搭在手臂上。她知道他是怕她累着，但她现在一点都不累。
相反，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清醒。
混沌灵根在体内平稳运转，和外界的灵气产生微弱共鸣。每一步踏出，都能感觉到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护心铃，那是她给奇兽幼崽炼的。铃铛安静地挂着，没有预警。
说明前方暂时安全。
风挽月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用灵花簪点地，像是在打节拍。她的步伐很稳，眼神明亮。
玉珩落后半个身位，手始终没离开剑柄。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树林，警惕但不紧张。
他们已经不需要靠宗门活着了。
凌颜看着脚下延伸的光路，心里清楚这一点。
过去她依赖空间，依赖资源，依赖每一次先知带来的机缘。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有了同伴，有了力量，有了自己的道。
光路越来越亮，北方的天空泛起淡淡金霞。
幼崽在她肩上打了个滚，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趴下。尾巴翘起来，像一面小旗。
风挽月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
“你们看。”
前方山坡上，有一片野生的霜纹草，在晨光中泛着银光。这种草通常只长在灵气浓郁的地方，成片出现极为罕见。
“运气不错。”玉珩说，“可以采一些备用。”
凌颜正要点头，忽然眉头一皱。
她抬起右手，掌心朝上。混沌灵根传来一阵轻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同一瞬间，光路闪烁了一下。
不是熄灭，而是扭曲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
“怎么了？”玉珩立刻上前一步。
“刚才……”凌颜低声，“有人在动这条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