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深处，一道符文再次亮起，颜色比之前更深。
凌颜立刻抬手，掌心向前推出一寸，灵力如网般铺开。她没有看玉珩和风挽月，但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稳稳落在左右两侧。三人站位依旧成三角，气机相连，再不像刚才那样被幻象割裂。
头顶的倒悬符阵开始缓缓转动，嗡鸣声低沉刺耳，像是从骨头里钻出来的。地面裂缝中涌出阴寒雾气，贴着石面爬行，试图缠上脚踝。凌颜闭上眼，指尖微动，在空中轻轻划过几道轨迹。
“这不是纯粹的困阵。”她说，“是‘心相引’和‘地脉锁’的叠加。”
她睁开眼，目光锁定上方最暗的一角。那里没有光芒闪烁，反而像一块吸尽灵气的黑洞，安静得反常。
“阵眼不在亮处，在静处。”她声音很稳，“它借我们破阵的力量反哺自己，必须打断它的能量回路。”
话音刚落，那片黑暗猛地一颤，符阵旋转速度骤增，一圈圈波纹扩散开来。雾气瞬间凝实，化作无数细小符刃，呈螺旋状朝三人绞杀而来。
玉珩一步踏前，玄月剑出鞘半寸，银光暴涨。他横剑一斩，灵力如潮水般涌出，将迎面飞来的符刃尽数劈碎。碎片四溅，砸在石壁上发出尖锐声响。
同时他左掌拍地，灵力震荡，震散了正要缠上风挽月脚踝的黑气藤蔓。地面裂痕微微合拢，地脉连接被短暂阻断。
“动手！”玉珩低喝。
风挽月双手迅速结印，掌心雷纹闪动。她炼器新悟的“灵脉震波”此刻正好派上用场。高频震荡之力顺着地面传入阵法节点，精准破坏了几处关键连接。
阵眼根基一晃，倒悬符阵出现细微停顿。
就是现在！
凌颜双臂高举，空间内的阵法传承之力全面激活。混沌灵根金光大盛，她低声喝道：“合！”
金光冲天而起，与风挽月掌心跃动的雷光、玉珩剑尖凝聚的剑意交汇在一起。三股灵力并未融合成一股，而是彼此呼应，螺旋上升，形成一道直冲阵眼核心的灵力柱。
轰——！
巨响撕裂长空，倒悬符阵剧烈震颤，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符阵中央那片黑暗剧烈扭曲，仿佛承受不住压力，终于“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屑消散。
浓雾退去，前方山路显露出来。远处山谷轮廓隐约可见，山风带着湿冷的气息吹过废墟。
凌颜站在原地，气息微喘，手中还残留着一丝阵法残纹的灰烬。她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松开手指，任其飘散。
她转身望向山路尽头：“他没走远。”
风挽月扶了扶发间灵花簪，点头：“这次不会再让他逃了。”
玉珩收剑入鞘，袖口云纹轻荡，目光扫过四周：“跟上。”
三人迈步前行，脚步落在碎石路上发出清脆声响。山道蜿蜒向上，两侧岩壁高耸，夹出一条狭窄通道。雾气未完全散尽，仍有一缕缕白烟贴着地面流动。
走了约莫百步，凌颜忽然停下。
她蹲下身，伸手触碰路边一块凸起的石棱。指尖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某种阵法余波还在传导。
“这里有埋设点。”她说，“不是自然形成的岩石。”
玉珩走近查看，抽出剑尖轻敲石面。声音闷哑，不似普通山岩。
“是伪装过的机关阵基。”他抬头看向两侧岩壁，“上面也有。”
风挽月取出一枚改良预警符，贴在石面上。符纸微微发烫，边缘泛起红光。
“还在运行。”她皱眉，“虽然弱，但没断。”
凌颜站起身，环顾四周。她闭眼片刻，调动混沌灵根对灵气流动的感知。片刻后，她指向右侧岩壁一处凹陷：“那里有节点汇聚，应该是主控位置。”
“我去拆。”风挽月上前一步。
“等等。”凌颜拦住她，“别靠太近。这阵法会模仿之前的攻击模式，一旦触发，可能直接启动幻境循环。”
玉珩点头：“我掩护你，用剑气试探。”
他提剑向前，灵力灌注剑身，轻轻一挑。一道银色剑气射出，击中凹陷处的石块。
石块表面浮现淡淡光纹，随即一闪而灭。
“果然有反应。”凌颜说，“但它没立刻发动，说明能量不足，或者……在等什么信号。”
“不管它等什么，先毁了再说。”玉珩再次出剑，这次力道加重。
剑气撞上石块，光纹剧烈闪烁，整片岩壁都开始震动。地面裂开细缝，黑气再度渗出，但比之前稀薄许多。
风挽月抓住机会，甩出两张破阵符，分别贴在左右两块阵基石上。符纸燃烧，释放出高频震波，破坏内部结构。
“快成了！”她喊。
凌颜双手结印，引导灵力注入地面阵纹。她不需要完全破解，只要让能量回路紊乱即可。
咔嚓一声，右侧阵基石崩裂，黑气戛然而止。
左侧还剩最后一块。
就在风挽月准备补上第三张符时，那块石头突然自行发光，红芒一闪，一道微型符刃激射而出，直取她面门。
玉珩反应极快，侧身挡在前面，剑柄一格，将符刃打偏。符刃擦过肩头，划破衣料，留下一道浅痕。
“小心！”凌颜一把拉回风挽月，“它在反击！”
三人重新站定，背靠背围成一圈。
“不能再拖。”玉珩抹掉肩上血迹，“一起上，速战速决。”
凌颜点头：“我来引它暴露节点，你们负责摧毁。”
她深吸一口气，主动释放一丝混沌灵根的气息，故意暴露灵力波动。
阵法果然有所感应，最后一块阵基石红光大盛，内部符纹快速流转，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就是现在！
凌颜猛然收回气息，同时打出一道逆向灵流，扰乱其节奏。阵法运转一滞，节点短暂外露。
“动手！”她大喊。
玉珩剑出如电，一记“断流斩”劈下，将阵基石从中斩裂。风挽月紧随其后，甩出最后两张爆灵符，轰然炸响。
石块彻底粉碎，黑气消散，整条山道恢复平静。
凌颜长舒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汗珠。
“过了。”她说。
三人继续前进，脚步加快。山路逐渐变陡，前方拐角处隐约能看到一处塌陷的洞口，像是人为炸开的入口。
凌颜走在最前，右手按在腰间玉佩上——那是她炼器炉器灵所化，随时可召唤法宝。
玉珩落后半步，左手始终搭在剑柄。风挽月紧跟其后，手里攥着最后一张备用符。
转过弯道时，凌颜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洞口边缘，有一串新鲜脚印，深深浅浅延伸进黑暗深处。
她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描摹印痕。
“还没走多久。”她抬头，“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