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早已散去，擂台上的尘土还在翻腾。三股力量碰撞的中心，那道裂缝并未扩大，反而缓缓闭合。凌颜瞳孔中的紫光骤然熄灭，身体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地面。
她想撑住，可体内灵力像断了线的珠子，四处乱窜。混沌灵根不再受控，开始疯狂抽取她体内的灵气和生机。每吸一次，经脉就像被火燎过，疼得她指尖发抖。
玉珩察觉不对，立刻扭头。他看见凌颜跪在地上，脸色瞬间发白。他抬脚要冲过去，黑袍人却冷笑一声，手中血符猛然引爆。三道黑气从地底射出，直扑他的丹田。
玉珩咬牙回防，玄月剑横扫而出，将两道黑气劈散。第三道擦过小腹，留下一道焦黑痕迹。他闷哼一声，脚步踉跄，九宫困灵阵的核心再次松动。
风挽月站在凌颜身侧，手紧紧抓着符匣。她看到凌颜不对劲，也看到玉珩被逼退。她知道敌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然，笛手抬起骨笛，十指急拨。尖锐音波如刀，直刺神识。这是“断魂引”，能让人神魂震荡，轻则昏迷，重则疯癫。
风挽月来不及多想，撕下最后两张护身符，叠加成盾挡在凌颜面前。符纸燃起微光，形成一层薄薄屏障。
音波撞上屏障，发出刺耳摩擦声。
屏障只撑了三息，咔的一声碎裂。
她眼睁睁看着最后一道音锥袭来，没有符纸，没有法器，只有自己。
她扑了上去。
音锥贯穿她的左肩，整个人被掀飞半尺，后背砸在地上。她张嘴喷出一口血，却还是往前爬了半步，死死抱住凌颜的腿。
“别……别动。”她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
凌颜浑身一震。她低头，看见风挽月满脸是汗，嘴唇发青，可手还抓着她的衣角。鲜血顺着肩膀流下来，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她伸手去扶，可刚抬手，混沌灵根又是一阵抽搐。她眼前发黑，冷汗直流，喉咙里泛起血腥味。
对面三人已重新站定。剑修提剑逼近，黑袍人手中毒雾翻涌，笛手再次举起骨笛。他们不再试探，准备一举结束战斗。
玉珩单膝跪地，左手按着小腹伤口，右手紧握玄月剑。他想站起来，可腿像灌了铅。他抬头看去，凌颜跪在地上，风挽月倒在她脚边，结界摇摇欲坠。
他猛地将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印。宗门阵基残余之力被引动，一道薄光护罩升起，勉强挡住敌人的第一波攻击。
护罩光芒微弱，随时可能熄灭。
他喘着气，盯着对面三人，一字一句：“你们……赢不了。”
剑修冷笑：“现在是谁在撑？”
玉珩没回答。他感觉左臂越来越麻，那是毒雾侵蚀的结果。他只能靠意志撑着，不让护罩破裂。
凌颜背靠结界，双手按地。她闭着眼，神识沉入空间。药田还在，灵泉还在，可那道虚影不再震动，也没有声音传来。
她心里默念：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就好……
可混沌灵根仍在失控，体内灵力越压越乱。她手指抠进地面，指节发白，额头冷汗滴落。
就在这时，胸口的空间印记突然发烫。不是温暖，是灼热，像被人用火钳夹了一下。
她猛地睁眼。
不是传承降临。
是预警。
空间在提醒她什么。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不能倒。风挽月为了她受伤，玉珩为了她硬撑。她要是倒了，一切都完了。
她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她不再压制灵根，而是试着引导它，哪怕只有一丝节奏。
可刚一尝试，灵根又是一阵剧烈震颤。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凌颜！”玉珩喊了一声。
她抬起头，看向他。他满脸是血，手臂发抖，可眼睛还是盯着她，没有放弃。
她也……不能放弃。
她颤抖着手，从储物戒里摸出一枚蕴灵珠。这是最后一颗了。她捏在掌心，不敢轻易用。
对面三人已经逼近到五步之内。
剑修举剑。
黑袍人扬手洒出毒粉。
笛手开始吹奏。
玉珩的守心结界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光芒越来越暗。
风挽月躺在地上，呼吸微弱。她手里还攥着半张符纸，边缘已经被血浸透。
凌颜看着她，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抹了一把脸，把蕴灵珠塞进嘴里。
珠子化开，一股热流冲进经脉。
她抓住这股力量，强行引导它进入混沌灵根。
灵根猛地一颤，短暂恢复了一丝秩序。
她立刻双手按地，试图通过地面感知灵泉方位。
有感觉。
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她正要继续，胸口印记再次发烫。
比刚才更强烈。
她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玉珩的怒吼：“小心！”
她抬头，看见剑修的剑已经到了面前。
三尺。
两尺。
一尺。
她动不了。
灵力卡在胸口，出不去。
玉珩想救她，可被黑袍人缠住，脱不开身。
风挽月躺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剑尖离她眉心只剩半寸。
她闭上眼。
等那一击落下。
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
她听见“叮”的一声。
她睁开眼。
一把玉佩模样的小炉挡在她面前，正好架住剑尖。
是她的炼器炉器灵。
炉身微微发亮，像是在回应她的意识。
她愣了一秒，忽然明白什么。
她伸手握住炉器灵，用力一转。
炉盖打开，里面不是火焰，是一团旋转的紫色气流——混沌灵根逸散的能量被它自动收集了起来。
她笑了。
哪怕嘴角还在流血。
她举起小炉，对准地面。
紫色气流喷涌而出，顺着地缝钻入深处。
下一秒，整个擂台轻轻震动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