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颜的声音清悦如林间穿叶的风,却裹着不容动摇的坚定:“快跟上,顺着他们的脚印追,说不定能跟着避开前头的陷阱机关。”
夜一与夜二交换了个眼神,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山贼常年在此活动,必然熟悉各处暗桩。两人立刻握紧手中的兵器,脚步轻快地紧随其后,朝着前方山贼逃窜的方向追去,目光警惕地扫过沿途的草丛与石缝。
小梅站在原地,望着三人越走越远的背影,心揪得紧紧的,指尖攥着衣角,轻轻咬着下唇,声音发颤:“大小姐,夜一姐姐,夜二姐姐,你们一定要小心……早点回来啊。”
风把声音送出去,苏妙颜听见了,却没回头,只抬手随意摆了摆,声音顺着风飘回来,带着安抚的力量:“放心,你们看好马车和马匹,别乱跑,等我们回来。”
小梅点点头,正要转身去守着马车,眼角忽然瞥见光影交错间,有一抹小黑影飞快闪过。她揉了揉眼仔细看,才发现竟是平日里总绕着苏妙颜转的小黑猫。“咦?大小姐的小黑怎么也跟上去了?”她站在原地喃喃,心里的担忧竟莫名轻了些——有这机灵的小家伙跟着,或许能帮上点小忙。
小莲在旁轻轻拍了拍小梅的肩,声音温软却笃定:“别担心,那小家伙最黏大小姐了,跟着去说不定还能帮着探探路呢。”
另一边,苏妙颜三人循着山贼踪迹紧追,本以为能顺着对方的脚印避开机关,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三人脚步猛地一顿,心头骤然一紧。
夜一率先停下,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眉头拧成一团:“大小姐,不对劲!方才明明看见那几个山贼就在前面几十步远,怎么眨个眼的功夫就没影了?”
苏妙颜秀眉微蹙,美眸里的锐利扫过四周——密林中草木纹丝不动,地上的脚印却在一处灌木丛前突然断了。她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方素色帕子,抬手系在旁侧低垂的树枝上,沉声道:“别慌,先往前探几步,注意脚下和周围的草木,看看有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三人踩着落叶小心翼翼前行,目光紧紧盯着脚下与周遭草木,生怕不慎踏入陷阱。没走几步,夜二突然指着前方树枝,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意:“看!那不是大小姐刚系的帕子吗?”她足尖一点飞身上前,指尖刚触到帕子,脸色便沉了下来,转身凝重地禀报:“主子,不好!我们竟又走回刚才的位置了!难道这些山贼还会妖法不成?”
苏妙颜眸中闪过一丝深思,指尖轻轻摩挲着袖角——明明是朝着山贼逃窜的方向走,怎会原地打转?
“主人,这里有阵法!”一道软糯的叫声传来,小黑迈着小短腿跑到她脚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脚踝,尾巴轻轻晃了晃。
苏妙颜弯腰将它抱起,指尖拂过它柔软的黑毛,轻声问:“阵法?”
夜一在旁挠了挠头,满脸疑惑:“主子,您的宠物怎么也跟来了?刚才赶路时竟没发现。”
苏妙颜唇角勾出一抹浅笑,指腹轻点小黑的耳朵:“这小家伙黏人得很,定是见我们出发,偷偷跟在后面的。”她低头看向怀中的小黑,语气带着几分期待:“你懂阵法?”
小黑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小脑袋轻轻晃了晃,声音带着几分懊恼:“主人,我好像……有点印象,以前跟着老主人见过类似的,但现在就是想不起来怎么破。”
苏妙颜摸了摸它的头,并未露出失望之色,转而看向夜二:“你的轻功最好,能不能飞上天际看看阵中情形?或许能找到出路。”
夜二立刻点头,身形如流星般冲天而起,衣袂在空中划过一道残影。可片刻后,她便满脸挫败地落下,气息微喘地说道:“主子,不行!上空被浓雾罩着,能见度不足三尺,什么也看不清,连太阳的方向都辨不出来。”
四周的空气仿佛被冻住,连风都停了,只剩下压抑的寂静。
“看来这里确实被布了阵法,我们才会在不知不觉间原地打转。”苏妙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却没半分退缩,眼底透着不服输的韧劲,“不能坐以待毙,得另想办法破阵。”
夜一与夜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夜一皱着眉开口:“属下不懂阵法,要是夜三在就好了,她跟着先生学过些奇门遁甲,可惜这次没跟来。”
夜二立刻接话:“要不属下放信号弹?让夜三看到信号赶来支援,说不定她能破阵。”
苏妙颜却蹙起眉,摇了摇头:“你方才也看到了,上空雾浓得化不开,信号弹就算升空,她也未必能看见,反倒可能打草惊蛇。我们再仔细找找,阵法总有生门。”
两人点头应下,跟着苏妙颜在雾中摸索。
一行人在阵中找了近一个时辰,连太阳的方位都辨不清,苏妙颜额角也沁出了薄汗,脸色微微泛白,显然也有些乏了,可依旧没找到半分出路。她靠在一棵粗树干上,轻声道:“先休息会儿。”
夜一立刻上前,语气恭敬:“主子您歇着,让夜二守在您身边,我再去周边探探,说不定能发现些线索。”
“不用了,过来一起歇着。”苏妙颜朝她招了招手,眼底忽然闪过一丝笃定,嘴角也微微扬起,“别急,我刚才靠在树上时想通了,或许已经有办法了。”
夜一、夜二对视一眼,眼中瞬间亮起光,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主子,您想到什么办法了?”
苏妙颜却只勾了勾唇角,没急着回答,反倒往后靠回树干上,缓缓闭上眼睛,瞧着竟像是要假寐。夜一、夜二心里满是好奇,想问又不敢打扰,只能按捺住急切,默默守在她身旁,目光警惕地扫过周遭的雾影与草木,生怕有意外惊扰。
过了片刻,苏妙颜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抬手拍掉裙摆上的尘土,又从空间戒指里摸出一枚圆球状的即刻炸弹,对着夜一、夜二晃了晃,语气轻松却带着笃定:“既然绕来绕去找不到出路,不如用最直接的法子——把这里炸了,这破阵法多半就不攻自破了。”
夜一、夜二先是愣了愣,随即眼中涌上惊喜。夜二攥紧手中长棍,激动地说道:“主子这办法妙!这阵法看着邪门,说不定一炸就破了!”
夜一也连忙点头附和,伸手就要去接炸弹:“主子,给属下吧!一会儿属下负责扔,夜二轻功好,让她带着您往远处躲,确保安全。”
苏妙颜笑着将炸弹递过去,两人立刻分工,一个检查引信,一个观察周遭可藏身的巨石,迅速做好了准备。
石崖之下,夕阳的余晖给林间小路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淡金。小梅站在马车旁,眉头紧紧蹙着,踮脚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巅,声音里满是担忧:“大小姐她们都去了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啊?不会出什么事吧?”
夜三坐在一旁的大石上,面容依旧冷峻,双眸却平静如深湖。她瞥了小梅一眼,沉声安慰道:“主子是去剿匪,本就需要些时间。况且有夜一、夜二贴身跟着,二人功夫都不差,安全定然无忧。真若遇到意外,夜二轻功卓绝,也定会护着主子及时退回来。”
小梅听了这话,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却还是嘟着嘴,手指无意识绞着衣角:“可就是忍不住牵挂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哒哒哒”的声响如战鼓般震人心魄,卷起的尘土顺着风飘了过来。夜三、夜四瞬间警觉,同时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望向尘土扬起的方向,手悄悄按在了腰间的兵器上。
待看清来人的身影,夜三的脸色骤然一变,连忙压低声音对夜四道:“不好,是战王君凌烨!他怎么找来了?”
夜四心头一紧,眼神复杂地望向云雾笼罩的山峦——苏妙颜还在山上破阵,这下麻烦了。他语气沉重地问道:“这下可怎么办?要去给主子报信吗?”
夜三眉头紧锁,目光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人马,最终只能无奈摇头:“太迟了,他已经到跟前了,我们根本来不及上山。”
片刻后,君凌烨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如战神般出现在小路尽头。他一身玄色劲装,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气场,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被凝固,让人喘不过气。
他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径直朝着马车走去,大手一掀车帘——见车内空无一人,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眼底翻涌着怒意,周身的寒气几乎要将人冻伤。
“颜儿呢?”他的声音低沉冰冷,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夜三、夜四。
夜三、夜四垂着头,紧抿着双唇,指尖攥得发白,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君凌烨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尾音里裹着冰碴:“嗯?不说?”
跟在身后的影一连忙上前打圆场,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的劝诫,又藏着对夜三、夜四的警示:“你们二人怎敢如此?主子再怎么说也是你们前主,帮苏大小姐逃婚也就罢了,如今主子亲自找来,还敢刻意隐瞒?”他话刚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慌忙改口,语气更显严肃,“哦不,是王妃!你们竟敢帮王妃逃婚,还在山上布下迷阵迷惑主子?真当主子的耐心是无限的,好糊弄吗?”
夜三、夜四的身躯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汗,却依旧咬着牙不肯出声。
君凌烨见状,喉间溢出一声冷笑,语气里满是嘲讽与威慑:“呵,倒是忠心耿耿,不愧是从暗卫营里出来的,骨头倒是硬。”
这话像一道重锤,狠狠砸在夜三、夜四的心上——他们最清楚君凌烨的手段,也明白“暗卫营”三个字背后的铁血规矩。两人再也承受不住那份如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噗通”一声双双跪倒在地,膝盖砸在石子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