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冷得像冰溜子，一踩就滑。
林风抱着丫头，一步一步往上蹭，刀背磕在骨头台阶上，“当当”直响。
骨头缝里渗寒气，顺着小腿往上爬，冻得他牙根打颤。
“再冷，也冷不过小时候啃雪的日子。”
他嘀咕一句，把丫头往怀里又拢了拢。
石阶尽头，少年站着，黑衣被风鼓起，胸口那块黑骨印像活物，一跳一跳。
“哥。”少年咧嘴，声音沙哑，“上来。”
林风不答，只把刀横在胸前。
刀锋映着少年那张脸，像照一面破镜子——一样眉，一样眼，却多了股死人味。
“先把人放下。”少年抬下巴，指了指丫头。
林风冷笑：“放？放了她，再让你掐脖子？”
少年叹气，像真在心疼：“哥，你总把人想得这么坏。”
话音落，他脚尖一点，人影晃成一道黑线，眨眼已到跟前。
林风早有准备，刀背猛砸。
少年抬手，五指成钩，硬接。
“铛！”
骨刀震得虎口发麻，少年却只退半步。
五指顺势一滑，扣住刀背，往怀里一扯。
林风被拽得踉跄，膝盖差点磕台阶。
“力气见长。”少年笑，笑得牙缝里渗黑血。
林风借势前冲，肩头撞向少年胸口。
“砰——”
少年被撞得后仰，胸口黑骨印“咔”一声裂出细纹。
细纹里，渗出暗红，像陈年旧伤被撕开。
少年低头，手指蘸血，在唇边一抹，舔了舔：“哥的血，还是热的。”
林风胃里翻江倒海，却强忍恶心，刀锋一转，直挑少年咽喉。
少年不躲，反而迎上。
刀尖离喉半寸，少年突然张嘴——
“咔！”
一口咬住刀锋。
牙齿与骨刀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啦”。
林风手腕一抖，刀身被咬得弯曲。
少年牙齿再紧，刀身“咔嚓”断成两截。
断刃落地，少年吐掉刀尖，笑得阴森：“哥，刀不行，换拳头？”
林风把半截刀柄一扔，握拳，指节“噼啪”爆响。
“拳头就拳头。”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
少年拳带黑风，林风拳裹魂火。
“砰砰砰”三拳对轰，骨屑乱飞。
林风左肩挨了一拳，骨头裂了缝，疼得他龇牙。
少年也不好受，右腕被魂火灼出焦痕，皮肉翻卷。
“再来！”
林风嘶吼，左臂勾住少年脖子，右膝猛撞小腹。
少年弯腰，手肘反砸林风后背。
两人缠在一起，像两条疯狗，从石阶滚到骨地。
骨头渣子扎进肉里，血腥味冲鼻。
滚到边缘，少年突然翻身，把林风压在碎骨堆里。
五指成爪，直掏心窝。
指尖碰到胸骨，暗金纹瞬间亮起，像被烙铁烫。
少年痛得缩手，林风趁机一拳砸在他太阳穴。
少年脑袋一偏，黑发扫过林风鼻尖，带着腐朽的腥甜。
“哥，你打我？”
少年抬头，眼眶竟泛红，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风愣神一瞬，少年却猛地低头，一口咬在他锁骨。
牙齿穿透皮肉，血喷如注。
“嘶——”
林风疼得倒抽冷气，魂火暴涨，直接把少年掀翻。
少年滚出老远，吐出一块带血骨头，笑得癫狂：“味道对了。”
林风捂着锁骨，血顺指缝滴落。
每一滴血落地，骨地便“嗤啦”冒白烟，像被热油烫。
少年舔舔唇，突然双膝跪地，双手高举。
“哥，骨头给我，我替你疼。”
他声音低下去，竟带几分哀求。
林风喘着粗气，盯着少年胸口那道裂开的黑骨印。
裂口处，隐约可见另一张脸——
与他九分相似，却更稚嫩，像十岁的自己。
那张脸张嘴，无声喊：“救我。”
林风心头猛地一揪。
少年却趁机扑来，双手抱住他腰，额头贴着他胸口。
“哥，把骨头给我，我带你回家。”
声音软得像哄孩子。
林风咬牙，一拳砸在少年后颈。
少年闷哼，却抱得更紧。
“不给？那就一起死。”
少年猛地抬头，双眼彻底变黑，像两口深井。
井底，有东西在蠕动。
林风低头，看见自己锁骨伤口处，爬出一条黑线。
黑线细如发丝，却像活蛇，顺着血管往心口钻。
每钻一寸，魂火就暗一分。
“操！”
他怒吼，双手掐住少年脖子，指节发白。
少年却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哥，你杀不死我，我就是你啊。”
黑线钻到心口，魂火只剩火星。
林风眼前发黑，耳边却响起丫头微弱的声音：“爹……疼……”
他猛地低头，看见丫头小脸贴在他胸口，嘴唇沾了他的血。
血珠滚到她眉心，竟凝成一个细小符纹——
与他胸口暗金纹，一模一样。
符纹一亮，黑线“滋啦”一声缩回。
少年脸色大变，抱着林风的手开始颤抖。
“不……不该这样……”
他喃喃，胸口黑骨印“咔嚓”一声，彻底裂开。
裂口处，那张稚嫩的小脸猛地睁眼，发出一声尖锐啼哭。
哭声一起，骨地震动。
少年松开手，踉跄后退，胸口黑骨印碎成齑粉。
粉末飞起，凝成一只黑手，直抓林风心脏。
林风抱紧丫头，骨刀横挡。
“想掏心？先问老子刀答不答应！”
黑手与骨刀相撞，“砰”一声巨响。
骨刀断成两截，黑手却也被震得粉碎。
碎末落地，化作一行血字：
“骨皇双生，一死一生。”
少年跪地，胸口空出一个血洞，却笑得解脱。
“哥，替我活。”
他声音渐低，身体一点点透明，像被风吹散的烟。
林风伸手，却只抓到一把冷灰。
灰在手心，烫得他指骨生疼。
他低头，丫头眉心符纹闪了闪，化作一道光，钻进他胸口。
暗金纹瞬间完整，比之前更亮，像烧红的针。
骨地尽头，一扇木门“吱呀”自开。
门后，是更深的黑暗。
林风抱紧丫头，刀尖指门，一步踏出。
黑暗里，传来一声婴儿啼哭，紧接着是老太的阴笑：
“主上既归，大礼将成。”
林风握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
“大礼？老子来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