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献堂里人头攒动，云小六挤在任务玉璧前，小脸皱成了苦瓜。
“采集百年清心草，十株，贡献点五十……太少了，不够！”
“清理炼器堂地火室残渣，贡献点八十……又脏又累，不行不行！”
“护送外门弟子前往青岚镇采购，贡献点一百二……时间太长了！”
她的目光在那些报酬丰厚的任务上流连，不是要求筑基期以上修为，就是需要特殊技能，比如炼丹、制符。而她，一个刚入门没多久、修为垫底、除了“搞事”别无长处的小弟子，能接的任务实在有限。
“蜜酿桃花醉……一壶要五百贡献点！抢钱啊！”云小六看着自己令牌里可怜巴巴的几十个贡献点，欲哭无泪。她之前完成宗门基础任务和上次交流会“立功”的奖励，大部分都换成丹药和零嘴消耗掉了。
难道真要去找三哥云昊打秋风？不行不行，三哥虽然疼她，但零花钱也有限，而且要是被爹娘知道她买这么贵的酒，肯定又是一顿念叨。去找大师兄？更不行！那跟自投罗网承认自己没好好受罚，还想着“不务正业”有什么区别？
云小六焦躁地啃着指甲，在贡献堂里转来转去，像只热锅上的小蚂蚁。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的一个任务栏，那里贴着的都是一些比较特殊或者长期无人问津的任务。她的目光被一条新贴上去的任务吸引了：
【紧急收购：碧水潭深水区特产的“荧光蚌珠”，需品相完好，灵光充盈。每颗收购价：三百贡献点。备注：碧水潭近日有低阶水妖“滑溜鲶”活跃，接取任务者需谨慎，建议组队。任务发布：百味斋。】
碧水潭？荧光蚌珠？一颗三百贡献点？！云小六的眼睛瞬间亮了。两颗就能买一壶酒了！虽然备注说了有水妖，但只是低阶的滑溜鲶，她听说那玩意儿除了滑不溜秋难抓之外，攻击性并不强。
“组队？组什么队，分贡献点吗？不行！”云小六立刻否定了这个选项，“本姑娘一个人就能搞定！滑溜鲶而已，看我到时候是烤了吃还是炖了汤！”
贪念和莫名的自信（或者说盲目乐观）瞬间压倒了对水妖本能的恐惧。她几乎没怎么犹豫，踮起脚尖，唰一下撕下了那张任务单，跑到登记处，啪地拍在桌子上。
“师兄，这个任务，我接了！”
负责登记的弟子抬头一看是云小六，嘴角抽了抽：“云师妹，你确定？这任务虽说贡献点高，但碧水潭深处水况复杂，还有滑溜鲶……”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云小六拍着胸脯，努力做出靠谱的样子，“师兄放心，我水性好着呢！再说，不就是几条小鲶鱼嘛，还能难倒我云小六？”
登记弟子看着她那明显底气不足却强撑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帮她做了登记，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师妹，千万小心，量力而行，不行就赶紧回来。”
“知道啦知道啦！”云小六接过任务令牌，欢天喜地地跑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拿到贡献点后先去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云小六就偷偷溜出了宗门，朝着后山方向的碧水潭进发。她特意避开了人多的大路，选了一条偏僻的小径，生怕被人发现她单独行动。
碧水潭位于两座山峰之间的山谷，潭水清澈见底，但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深处，则呈现出幽深的碧绿色，据说深不见底。荧光蚌就生活在那些幽深的区域，以吸收水中微薄的灵力和一种会发光的苔藓为食，产出的蚌珠蕴含着柔和的水灵之气，是炼制某些宁神丹药和制作女性饰品的材料。
云小六站在潭边，深吸了一口带着水汽的清新空气，给自己打气：“云小六，你可以的！下水，摸蚌，取珠，上来！简单！”
她脱掉外袍，里面是一身利落的短打，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初夏的潭水还有些凉意，激得她打了个哆嗦。她运转起微薄的灵力护体，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水下世界安静而美丽，阳光透过水面，形成一道道摇曳的光柱，照亮了水草和游鱼。云小六像条灵活的小鱼，朝着深处游去。越往下，光线越暗，水温也越低。她努力睁大眼睛，搜寻着荧光蚌的踪迹。
找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在她快要放弃，觉得这任务可能是个坑的时候，忽然看到前方一块巨大的暗色岩石底部，吸附着几个巴掌大的蚌壳，蚌壳边缘隐隐透出柔和的白色光晕。
“找到了！”云小六心头一喜，连忙游过去。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想去掰开一个蚌壳。那荧光蚌似乎感受到了威胁，蚌壳猛地闭合，夹住了她的手指！
“哎哟！”云小六吃痛，差点呛水，连忙用力甩手，好不容易才把手指抽出来，指尖已经红了。她气得对着那蚌壳龇牙咧嘴，却不敢再贸然伸手。她想起玉简里记载的，取荧光蚌珠需要先用灵力刺激蚌壳的某个缝隙，让其短暂张开，再迅速取出蚌珠。
她尝试着调动灵力，凝聚在指尖，朝着蚌壳的缝隙点去。一次，两次……她的灵力控制实在算不上精准，不是力道轻了没反应，就是重了惊得荧光蚌壳闭得更紧。
就在她跟一个特别顽固的荧光蚌较劲的时候，突然，她感觉到身后水流有异样的波动。她猛地回头，只见一条足有她手臂那么长、通体滑不溜秋、长着两根长须的灰褐色大鱼，正悄无声息地朝她冲来！两只豆大的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
滑溜鲶！
云小六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往旁边躲。但那滑溜鲶速度快得惊人，身体一扭，就像一道水箭般射到她身边，滑腻的身体在她腿边一蹭！
“啊！”云小六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整个人被撞得在水里翻滚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呛了好几口水。那滑溜鲶一击得手，并不远离，而是绕着她游弋，似乎在寻找下一次机会。
“可恶！你这臭鱼！敢撞我！”云小六又惊又怒，手忙脚乱地就想从储物袋里摸符箓或者武器。可她一紧张，加上在水里动作不便，储物袋的口子都没摸准。
滑溜鲶看准机会，再次发动攻击，这次是朝着她拿着那颗刚到手蚌珠的手撞来！
云小六吓得连忙把手缩回，蚌珠差点脱手。她气得不行，也顾不得许多了，把蚌珠往怀里一塞，双手胡乱地朝着滑溜鲶打去，嘴里还无声地骂骂咧咧（在水里只能冒泡泡）。
可她那些王八拳对滑溜鲶根本构不成威胁，那鱼身体滑不溜秋，轻易就避开了她的攻击，反而时不时用尾巴扫她一下，或者用身体撞她一下，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极强，把她像个球一样在水里撞得东倒西歪。
云小六彻底没辙了，打又打不到，跑又跑不过（在水里她的速度远不如滑溜鲶），气得她差点想哭。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听劝告组队，或者干脆放弃这个任务。
就在她狼狈不堪，考虑是不是要浮上水面逃跑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旁边岩石缝里长着几丛深紫色的水草。那水草的样子……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对了！是《百草初解》里提到过的“紫痒草”！这种草本身无毒，但它的汁液如果碰到皮肤，会让人奇痒无比，连一些低阶水妖都避之不及。
一个歪主意瞬间在云小六脑海里成型。
她假装体力不支，动作慢了下来，任由滑溜鲶又撞了她几下，同时悄悄朝着那丛紫痒草挪去。滑溜鲶似乎觉得这个猎物已经放弃了抵抗，变得更加嚣张，游到她面前，甚至用长须挑衅般地扫了扫她的脸。
就是现在！
云小六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好几棵紫痒草，用力一攥，草叶破裂，紫色的汁液瞬间在她手中弥漫开来。她忍住手上传来的轻微刺痒感，看准时机，在滑溜鲶再次撞过来的时候，不躲不闪，反而迎上去，将沾满汁液的手狠狠拍在了滑溜鲶滑腻的身体上！
“走你！”
滑溜鲶被拍了个正着，起初还没什么反应，但很快，它身体猛地一僵，然后开始疯狂地扭动起来，在原地打转，用身体拼命摩擦旁边的岩石，显然那紫痒草的汁液让它难受至极。
云小六见状，心中大喜，也顾不上自己手上也开始发痒了，赶紧趁机游到那块岩石边，用之前学会的（半生不熟的）方法，快速撬开几个荧光蚌，取出了三颗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蚌珠。
她不敢耽搁，看那滑溜鲶还在那里疯狂“蹭痒”，连忙手脚并用，拼命往水面上游去。
“噗哈！”冲出水面，云小六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她爬上岸，瘫在草地上，看着手里三颗湿漉漉却价值九百贡献点的蚌珠，又看看自己已经开始发红发痒的手掌，心情复杂。
“亏了亏了！为了这破珠子，差点被鱼欺负死，手还痒得要命！”她哭丧着脸，但想到能换到酒，从玄磬师叔祖那里套取情报，又觉得似乎……勉强值得？
她一边挠着手，一边龇牙咧嘴地往回走，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模样狼狈又滑稽，活脱脱一只落汤鸡，还是一只中了痒痒粉的落汤鸡。
“该死的滑溜鲶！该死的紫痒草！还有那个坑死人不偿命的玄磬老头！等本姑娘套出秘密，看我怎么……阿嚏！”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决定回去先泡个热水澡，再想办法治治这该死的手痒。
而此刻，藏书阁高层的玄磬，正透过一面水镜，看着云小六一边挠手一边骂骂咧咧走远的背影，乐得拍着大腿，差点把酒葫芦打翻。
“哈哈哈！紫痒草？这小猴子……还真有点急智！就是这代价……嘿嘿，够她痒一阵子了！不错不错，这‘学费’交得，值！”他美滋滋地灌了一口酒，眼神中期待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