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晟率领他的“党卫军”，凭借雷达的精准导航，如同幽灵般绕过了所有可能的视线，悄无声息地抵达了预定位置——一处位于瓦剌先锋大军侧后方约三四里外的高耸土丘。这里灌木丛生，视野却极佳，能清晰地俯瞰下方那片即将化为修罗战场的广阔谷地。
此时，东方天际已彻底放亮，金红色的朝阳将光芒洒向大地，却无法驱散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烈的肃杀之气。
下方，明军的“叠阵”已然如同一座移动的钢铁森林，伴随着沉闷的战鼓声，缓缓向前推进。前阵的偏厢车如同龟甲，中阵的长枪如林反射着寒光，后阵的神机营火炮已然褪去炮衣，黑洞洞的炮口指向远方。
而在他们对面的地平线上，瓦剌的两万先锋骑兵也已然集结完毕。他们人马喧嚣，挥舞着弯刀，发出野性的嚎叫，显然并未将这支看似“笨重”的明军步兵放在眼里，依旧秉持着骑兵冲击碾压步兵的传统观念。
“呜——嗡——”
低沉的号角声划破长空，那是明军进攻的信号！
几乎在同一时间，瓦剌骑兵也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如同决堤的洪流，万马奔腾，卷起漫天烟尘，朝着明军的车营猛扑过来！大地在铁蹄下颤抖，那声势，足以让任何未经战阵者心胆俱裂！
朱高晟趴在山坡的灌木后，通过高倍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这冷兵器时代最直接、最残酷的碰撞！
“轰！！！”
首先发言的是明军的神机营！火光闪烁，白烟弥漫，震耳欲聋的炮声如同九天惊雷！实心铁球呼啸着砸入瓦剌冲锋的骑兵集群中，所过之处，人马俱碎，留下一条条血肉模糊的真空地带！碗口铳喷射出密集的霰弹，如同死神的镰刀，将前排的瓦剌骑兵连人带马扫倒一片！
然而，瓦剌骑兵实在太多，冲锋的势头也太猛！炮火虽猛，却无法完全阻止这钢铁洪流！
“哐！轰隆——！”
下一刻，洪流狠狠地撞上了明军前阵的偏厢车营！剧烈的撞击声、木材的碎裂声、战马的悲鸣、人类的惨嚎瞬间混合成一片！有的瓦剌骑兵连人带马撞死在坚固的车壁上，有的则试图跃过或从车隙间穿过，却立刻遭到了车后明军弓弩手和火铳兵的迎头痛击！复合弓超远的射程和破甲能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许多瓦剌骑兵还在冲锋途中便被精准射落马下！
但瓦剌人的勇悍也超出了想象！后续的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地冲击着车营防线，弯刀砍在盾牌和车壁上铿锵作响，不时有明军士兵被飞掷的短矛或冷箭射中，惨叫着倒下。
中军的五军营步兵方阵如同磐石，死死顶住，长枪如林拼命向前捅刺，刀斧手则负责清理冲近的敌人。整个战线瞬间陷入了最血腥、最原始的肉搏绞杀！
朱高晟死死盯着望远镜里的景象，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粗重起来。
他看到一名明军枪兵被瓦剌骑兵的马刀削掉了半个脑袋，血浆脑浆喷溅；看到一名瓦剌百夫长挥舞着狼牙棒，连续砸翻了好几名明军盾手，最终被数支长枪同时刺穿；看到双方士兵扭打在一起，用拳头、用牙齿、用一切能用的东西攻击对方，直到同归于尽……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没有华丽的特效，没有迂回的空间，只有最直接的力量碰撞，最赤裸的生命消耗！ 每一寸土地的推进，都浸满了滚烫的鲜血和破碎的生命！
“绞肉机……这才是真正的绞肉机……”朱高晟喃喃自语，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但与此同时，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心底涌动、沸腾！
他想起前世网络上的一句戏言，此刻却感觉无比贴切，甚至带着一种血淋淋的真理：
“中华民族的男人从来都不是怂包！我们才是真正的战斗民族！你敢不让我们安心种地，我们就敢把你们全都埋进土里，变成来年庄稼的化肥！”
是啊！脚下这片土地，华夏先祖筚路蓝缕，开拓而来！凭什么要让这些只知道掠夺和破坏的强盗践踏？！凭什么我们的百姓要时刻生活在边患的恐惧之中？！
“杀！杀光他们！只有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不敢再来，我们的土地才能安宁，我们的子孙才能安心种地！” 一个无比残酷却无比现实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但这不是害怕！这是一种混合着愤怒、亢奋、甚至……一种参与并主宰这宏大历史画面的强烈冲动！他的胃在翻腾，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因为肾上腺素的急剧分泌！
一旁的韩固敏锐地察觉到了朱高晟的异常。他看到殿下紧握望远镜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看到殿下身体那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眼中那混合着震惊与狂热的光芒。他心中了然，殿下并非恐惧，而是被这宏大的战争场面彻底点燃了！
他悄悄对身旁几名最核心的骨干打了个手势，用极低的声音吩咐：“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等下若有机会动手，无论如何，必须将殿下护卫在阵型最中心！哪怕我等全部死绝，也绝不能让殿下伤到分毫！”
几名骨干重重点头，眼神坚毅如铁。在他们心中，晟王殿下早已不仅仅是主子。是殿下给了他们这些曾经的边军刺头、落魄军户、江湖亡命徒新生，是殿下信任他们，将他们视为“人”，而非可以随意消耗的棋子。是殿下弄出了那么多神奇的东西，让他们看到了大明，不，是让天下所有像他们一样的普通老百姓，未来或许真能过上好日子的希望！殿下，是改变这个世界的唯一希望！保护好殿下，就是保护好这缕希望之光！
下方的战局，并未僵持太久。
明军凭借绝对优势的装备、严密的阵型和充足的远程火力，很快就占据了压倒性的上风。瓦剌骑兵引以为傲的冲锋，在明军的车营、火器、复合弓和如林长枪面前，撞得头破血流，死伤惨重。
更重要的是，朱棣精心布置的两翼铁骑，在战斗最焦灼的时刻，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从侧后方狠狠地捅了进来！
“轰隆隆——！”
左侧，汉王朱高煦一马当先，率领八千铁骑如同旋风般冲入瓦剌军阵的肋部！他所向披靡，马槊所指，人仰马翻！
右侧，朱荣同样毫不逊色，八千精骑如同洪水决堤，瞬间将瓦剌的右翼冲得七零八落！
瓦剌军队瞬间陷入了三面夹击的绝境！正面攻不破，侧翼被撕裂，后路也被包抄！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原本还算整齐的阵型彻底崩溃，士兵们开始四散奔逃，只想远离这片死亡之地。
兵败如山倒！
明军各部趁势发动总攻，如同砍瓜切菜般追杀着溃逃的瓦剌士兵。战斗，彻底变成了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朱高晟在山坡上看得分明，瓦剌中军那杆醒目的帅旗开始剧烈晃动，然后在一群亲卫的簇拥下，向着西北方向——也就是朱高晟他们所在山坡的侧翼，仓皇逃窜！显然，这支先锋的主将见大势已去，准备跑路了！
“机会！”朱高晟眼中精光爆射，猛地站起身，之前的震撼和复杂情绪瞬间被强烈的狩猎欲望所取代！“目标出现！上马！准备拦截！”
五十名“党卫军”早已蓄势待发，闻令立刻行动起来，迅速将拆卸的“破阵巨马槊”组装起来，翻身上马。
然而，就在朱高晟准备一马当先冲下去时，韩固却猛地拦在了他的马前，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殿下！您乃万金之躯，岂可亲身犯险冲锋？请您在此督战，拦截之事，交由末将等人便可！若不能擒杀敌酋，末将提头来见！”
“是啊殿下！太危险了！”
“请殿下坐镇指挥！”
其他队员也纷纷劝阻，他们牢记着韩固的吩咐，绝不能让殿下涉险。
朱高晟看着他们焦急而坚定的面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他脸色一沉，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让开！此战关乎大局，我必须亲自前往！况且，唯有我，才能最准确地判断敌酋位置和动向！（指雷达）这是命令！”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朱高晟借势拔出腰间佩刀，指向山下那仓皇逃窜的帅旗：“党卫军！随我出击！目标——敌军主将！生死勿论！”
“杀！！！”
眼见无法劝阻，韩固等人只能怒吼着响应，瞬间结成一个以朱高晟为核心的锋矢阵，五十骑如同脱弦利箭，顺着山坡的缓坡，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那溃逃的瓦剌主将队伍，斜刺里冲杀下去！
朱高晟一马当先，将复合弓背在身后，右手平端起那杆刚刚组装好的、沉重而修长的“破阵巨马槊”。冰冷的槊锋在阳光下流淌着死亡的光泽。他伏低身体，感受着战马奔腾带来的剧烈颠簸和狂风扑面，心脏如同战鼓般擂响，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燃烧！
“为了大明！为了华夏！”他发出一声怒吼，如同龙吟，瞬间点燃了身后所有“党卫军”的斗志！
“为了殿下！杀！！！”
五十骑，如同五十尊来自地狱的死神！他们手中的巨马槊平端，借助山坡的冲势，速度瞬间提升到了极致！
那支正在溃逃的瓦剌主将亲卫队，大约还有两百余人，猛然听到侧翼传来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和震天的喊杀声，回头一看，只见一支人数不多、却气势如虹、装备奇特的明军骑兵，如同疯子般直冲他们而来！尤其是为首那员小将，手中那杆长得离谱的马槊，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拦住他们！”瓦剌主将（一名身材魁梧的部落首领）惊恐地大叫。
几十名悍勇的亲卫立刻调转马头，试图阻挡。
然而，他们低估了“破阵巨马槊”在集群冲锋下的恐怖威力！
“轰——！”
如同热刀切入了黄油！
五十杆巨马槊组成的死亡丛林，狠狠地撞入了瓦剌亲卫的队伍！锋锐的槊尖轻易地洞穿了皮甲、锁子甲，甚至将试图格挡的弯刀连同主人一起刺穿！巨大的冲击力将瓦剌骑兵直接挑飞，或者连人带马撞得筋断骨折！内部精巧的滑轮卸力结构发挥了作用，让“党卫军”们在如此剧烈的撞击下，依旧能牢牢握住槊杆！
一个照面，试图阻挡的几十名瓦剌亲卫便死伤殆尽！而“党卫军”阵型丝毫不乱，速度甚至没有减缓多少，如同烧红的铁犁，瞬间犁开了逃敌的队伍！
“手弩！自由射击！”朱高晟厉声下令。
“咻咻咻——！”
密集的弩箭从“党卫军”左手射出，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无需瞄准！那些试图从侧翼靠近或者落马的瓦剌士兵，纷纷被射中面门、咽喉，惨叫着倒地。
朱高晟目光死死锁定着那个在亲卫簇拥下、拼命打马狂奔的瓦剌主将。他猛地将巨马槊交到左手，右手闪电般从腰间箭壶抽出一支特制的、带着倒钩的柳叶箭，搭弓，瞄准——
“中！”
箭矢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命中了那瓦剌主将坐骑的后腿！
战马悲嘶一声，轰然倒地，将背上的主将狠狠摔了出去！
“保护首领！”剩余的亲卫亡魂大冒，试图上前救援。
但“党卫军”已经如同铁桶般围了上来。巨马槊远刺，手弩近射，配合默契，将最后几十名负隅顽抗的亲卫迅速清理干净。
朱高晟策马缓缓来到那被摔得七荤八素、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瓦剌主将面前。韩固抢先一步，用槊锋抵住了他的咽喉。
那主将抬头，看着端坐于马上、年轻得过分却眼神冰冷的朱高晟，脸上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将军！将军饶命！”主将旁边，一名似乎是副将模样的人，用生硬的汉语哀嚎着，“我们投降！我们投降了！求将军放过我们首领！我们愿意献上所有财物！”
朱高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战斗后的亢奋和一种冰冷的审视。
他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用马鞭指了指那名副将和几个跪地求饶的亲卫，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聊天：“哦？投降？好啊。我大明乃礼仪之邦，不杀降卒。这次，那这一次就放过你们，下次见面绝不饶你们了”
那副将和几名亲卫闻言，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谢将军不杀之恩！谢将军！”
朱高晟摆了摆手，示意韩固收起马槊，仿佛真的打算放他们走。
那瓦剌主将也松了一口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就在那副将和几名亲卫相互搀扶着，转身准备逃离这死亡之地，刚走出不到十步——
朱高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漠北寒风般的酷烈杀意！
他猛地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切割的手势，声音冰冷如铁：
“等等。”
副将等人下意识停步回头。
朱高晟对着所有“党卫军”，厉声下令：
“处决！”
“咻咻咻——！”
早已蓄势待发的“党卫军”没有丝毫犹豫，手中手弩瞬间激发！如此近的距离，根本避无可避！
那名副将和几名亲卫，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茫然，便被密集的弩箭射成了刺猬，一声未吭地扑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黄沙。
朱高晟策马缓缓走到他们的尸体旁，看着那兀自圆睁的、充满不解和恐惧的眼睛，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戏谑，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说给那个呆若木鸡的瓦剌主将听：
“都和你们说了，下次见面，一定干掉你们。”
他耸了耸肩，一脸“无奈”：
“看，这不就又见面了？”
“好了，承诺完成。”
他转过头，看向那名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瓦剌主将，脸上的“无奈”瞬间化为冰冷的命令：
“绑了，带走！”
这一刻，阳光照在朱高晟年轻却已染上风霜与血色的脸庞上，映照出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权威和……初具雏形的、属于枭雄的冷酷与果决，又或者说更加酷似他大伯那颗黑芝麻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