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核落地的刹那,寒气如蛛网般蔓延,薄冰屏障在雾中泛出微光。莫凡没有半分迟疑,背起雨晴贴着岩壁疾行。她身体僵冷,左臂的纹路仍在皮下窜动,蓝光顺着血管攀至颈侧,像一条活物正试图钻入她的颅骨。他能感觉到她每一次呼吸都短促而浅薄,仿佛随时会断在喉咙里。
他收束风系魔力,不再制造屏障波动,转而将热流压成一线,沿着她脊背缓缓输送。体温若彻底流失,心源失控将不可逆转。他咬破液氮瓶封口,寒气入喉,呼吸瞬间凝成霜雾。他调整频率,让吐纳与夜风同频,两人的生命热源渐渐沉入环境底噪之中。
前方雾中,光点重新亮起,排列成环状阵列,缓缓推进。黑教廷的锁定系统正在校准。莫凡贴着岩壁移动,避开主扫描轴线。他的脚步压得极低,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与岩缝的交界处,避免震动传导。雨晴忽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溢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她的瞳孔骤然失焦,眼白泛起冰蓝色纹路——幻象再次攫住了她。
莫凡立刻察觉她体内寒流剧震。他左手紧箍住她肩胛,火焰微吐,稳住她体内失衡的温度。就在这瞬间,她猛地睁眼,右手狠狠掐向自己左臂经脉,寒流反冲,硬生生将那股上窜的蓝光逼退三寸。她喘息着,声音破碎:“风化凹槽……有电离水……频率共振……”
她的指尖颤抖地指向右侧岩壁一处凹陷。那里积着雨水,混着雷暴残留的电离子,在雾中泛着微弱荧光。莫凡立刻会意。他从储物袋取出一枚火种,压缩风压包裹其外,精准掷入水洼。
电火交击,轰然炸开一道弧光。电磁脉冲横扫而出,雾中光点瞬间紊乱,闪烁不定,群体锁定程序被迫中断。黑教廷的埋伏系统进入自检校准状态,十秒空档就此打开。
莫凡没有丝毫停顿,背着雨晴猛然转向左侧山道深处。这里的岩壁更加狭窄,裂隙交错,藤蔓垂落。他掌心贴上岩面,以风系感知内部气流。一股微弱却持续的穿堂风从深处涌出,说明通道贯通。地面裂隙中逸出的湿气带着硫磺气息,与地脉残流特征吻合。他撕下衣角浸入湿气最重的裂缝,布条悬空摆动,轨迹稳定指向内侧——风源来自地下断层。
这条路径曾是古代魔法师的避难通道。虽废弃,但结构未毁。
他决意深入。
刚行出十余步,身后电磁干扰结束,光点重新亮起,数量比先前更多。黑教廷已察觉异常,增派了监控单元。与此同时,圣城追迹光梭的银光已掠入山口,低空盘旋,释放出小型探测蜂群。蜂群贴地飞行,呈扇形展开,扫描波段穿透岩层,搜寻生命波动。
暴露风险急剧上升。
莫凡迅速取出最后一枚风印,贴在远处一根断裂的岩柱上。他引动风压,引爆微型气爆。气流炸开,碎石飞溅,虚假的移动信号瞬间生成。探测蜂群立刻转向,扑向声源。
他抓住这短暂间隙,背着雨晴猛然折入岩壁侧缝——一道被枯藤遮蔽的狭窄兽道。藤蔓断裂的瞬间,他眼角瞥见地面刻着半枚褪色图腾,形似玄蛇尾痕,与地脉流向一致。他没有停留,继续向前。
兽道内光线昏暗,空气滞重。他放轻脚步,每一步都踩在碎石与岩基的交界处,避免震动传导。雨晴的体温仍在下降,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将火焰压至最低,仅维持一线热流在她体内循环。她的左臂冰纹虽被暂时压制,但皮下蓝光仍在缓慢游动,像某种信号在持续发送。
他必须尽快找到可暂避之处。
通道逐渐向下倾斜,岩壁开始出现人工凿刻的痕迹。石阶断续,边缘磨损严重,显然久未通行。他贴壁前行,风系感知延伸至前方十步,确认无陷阱触发。空气中硫磺味更浓,地脉残流的能量波动隐隐可感。
忽然,雨晴的身体剧烈一颤。她的手指猛地扣住莫凡的手臂,指甲几乎陷入皮肉。她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瞳孔再度失焦,眼底冰蓝纹路迅速扩散。幻象再次袭来。
莫凡立刻停下,将她轻轻靠在岩壁上。他掌心贴住她后背,火焰缓缓输出,稳定她体内温度。她的呼吸越来越浅,体温已逼近临界点。若再这样下去,她会因失温昏迷,心源彻底失控。
就在这时,她忽然抬起右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微弱的弧线。她的嘴唇无声开合,像是在回应某种频率。莫凡立刻察觉异常——她的动作并非无意识抽搐,而是有规律的脉动,与之前冰核共振时的频率极为相似。
他猛然醒悟:她不是在回应幻象,而是在**对抗**它。
她以残存意志引导心源寒流,反向冲击经脉,强行中断纹路蔓延。每一次脉动,都是她在撕裂那股牵引力。她的身体在崩溃边缘,却仍试图掌控。
莫凡咬牙,将火焰调至最稳频率,配合她的节奏输送热能。他知道,她不能倒下。一旦她彻底失控,心源暴露,他们将再无隐匿之机。
十秒后,她猛地抽了一口气,眼底蓝光退去。她睁开眼,声音沙哑:“别……走中道……有陷阱……”
“你怎么知道?”莫凡低问。
“心源……在排斥……”她艰难吐字,“那条路……被魔种污染过……”
莫凡立刻转向右侧岔道。这里的岩壁更加潮湿,地脉残流的气息更为清晰。他继续前行,脚步无声。雨晴靠在他背上,呼吸微弱,但意识尚存。她的左手始终压在身侧,防止冰纹外显。
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道石门轮廓。门已半塌,碎石堆积,但缝隙足够通行。莫凡放慢脚步,风系感知延伸至门后——空间开阔,无生命波动,无魔法陷阱触发迹象。
他正欲迈入,雨晴忽然抬手,指尖抵住他胸口。
“等等。”她声音极轻。
她的目光落在门框上方。那里刻着一道残缺符文,与终端上的启动密钥有几分相似。但更关键的是,符文下方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正缓缓渗出淡蓝色雾气。雾气贴近地面流动,避开了所有石阶。
莫凡立刻察觉异常。那不是自然逸散的魔力,而是某种封印破裂后泄漏的禁制之气。若贸然踏入,极可能触发残留警报。
他退后两步,改走边缘碎石带。每一步都避开雾气路径。雨晴靠在他背上,呼吸越来越浅,体温再度下降。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他的衣角,指节发白。
终于穿过石门,内部是一处废弃的圆形厅堂。石柱倾颓,地面布满裂痕。地脉残流从中央裂缝中缓缓溢出,形成一道微弱的能量环。莫凡将雨晴轻轻放下,靠在一根完好的石柱旁。他检查她左臂,冰纹已被寒流封住大半,但皮下仍有蓝光游动,像未熄灭的余烬。
他取出最后一点液氮,含在口中,以寒气调节呼吸,继续掩盖两人热源。厅堂外,探测蜂群的扫描波段仍在逼近,但被地脉残流干扰,信号时断时续。
雨晴忽然抬手,指尖在地面轻轻一划。冰晶凝结,映出一段残缺路线图——正是他们刚才穿行的兽道。她的手指指向尽头一处未标注的节点,声音微弱:“这里……不是终点……下面……还有路……”
莫凡盯着那点,眉头紧锁。他没有追问,只是点头。他知道,她不会无端指引。
他背起她,走向厅堂深处。地面裂痕逐渐扩大,形成一道向下的斜坡。坡道湿滑,布满青苔。他每一步都踩在岩脊上,避免滑倒。雨晴靠在他背上,呼吸几乎停滞,体温已低得危险。
斜坡尽头,是一道半掩的铁门。门锈蚀严重,边缘爬满藤蔓。莫凡伸手推去,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开启。门后是一条狭窄的地下通道,墙壁上嵌着熄灭的魔晶灯,地面刻着残缺符阵。
他正要迈入,雨晴忽然抬手,指尖抵住门框。
她的目光落在门内地面。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痕,裂痕中渗出的不是水,而是**冰晶**。晶粒细小,却排列成环形,与地脉流向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