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侧高地的风裹着雪粒，刮得人睁不开眼。苏清寒伏在积雪覆盖的山脊后，银甲上落满白霜，唯有握着弩机的手指，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下方斜坡上，鹰隼族的弓箭手正以“梯次推进”的阵型登山，每一步都踩在她预判的攻击节点上。
“将军，敌军分三队，前队是轻甲斥候，中队是主力弓箭手，后队还藏着一批投矛手！”身旁的亲兵压低声音，语气急促，“他们想先用斥候耗我们的箭，再让主力抢占半山腰的平台！”
苏清寒眯眼望去，果然见鹰隼族前队斥候走走停停，故意暴露身形引诱弩箭——这些异族最擅长远程消耗，深知高地弩兵的箭支有限。她冷笑一声，抬手比出“三”的手势，又指了指山脊下的一处狭窄隘口：“传令下去，前两拨箭暂不发，等敌军前队过隘口，中队刚踏入射程，再全力齐射！”
亲兵立刻会意，借着积雪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将命令传下去。一千弩兵屏息凝神，弩箭的准星死死锁定着斜坡上的动静，连雪粒落在弩机上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片刻后，鹰隼族前队斥候小心翼翼地穿过隘口，见山顶毫无动静，立刻挥手示意后续部队跟进。中队的弓箭手随即抬步，密密麻麻的身影挤在隘口与半山腰之间，正是最拥挤、最无法闪避的时刻——
“放！”苏清寒一声低喝，猛地挥下手臂。
刹那间，山脊后亮起一片寒光！千余支弩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带着破空的锐响，瞬间穿透鹰隼族弓箭手的甲胄——惨叫声此起彼伏，中队士兵成片倒下，尸体堆在隘口，竟直接堵住了后续部队的去路。
“该死！是埋伏！”鹰隼族首领气急败坏的嘶吼从下方传来，“投矛手上前！压制山顶！”
后队的投矛手立刻上前，举起沉重的石矛，奋力掷向山顶——石矛带着呼啸声掠过半空，砸在山脊的岩石上，碎石飞溅，几名躲闪不及的弩兵被擦伤，闷哼着倒地。
苏清寒眉头一皱，这些投矛手的射程虽不如弩箭，却胜在力道足、覆盖面广，久守必失。她立刻调整指令：“分两队！一队留原地，以点射压制投矛手；二队随我迂回到西侧侧坡，从背后袭扰！”
话音未落，她已拎起身旁的长弓——那是一把用冰原紫杉木打造的硬弓，拉力极强，寻常士兵根本拉不开。苏清寒双脚蹬地，弓弦拉满如满月，一支特制的冰棱箭搭在弦上，瞄准了下方指挥的鹰隼族首领。
“咻——”冰棱箭破空而出，箭身裹着一层白霜，在风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穿透了首领的肩胛！
“啊！”首领惨叫着倒地，鹰隼族的阵型瞬间乱了几分。趁这间隙，苏清寒率五百弩兵，沿着西侧陡峭的侧坡，悄无声息地绕到了敌军后方。
“射！”她一声令下，侧坡上的弩兵同时开火，毫无防备的投矛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倒地。山顶的弩兵也趁机加强攻势，前后夹击之下，鹰隼族彻底陷入混乱，开始争先恐后地往山下逃窜。
“追！但别下山！”苏清寒厉声喝道，“守住山脊线，凡靠近者，格杀勿论！”
弩箭再次齐射，将试图回头反击的鹰隼兵一一射杀。积雪被鲜血染成暗红，顺着斜坡流淌，在低温下凝结成一道道血色冰痕。苏清寒站在山脊上，银甲上溅满了血点，风掀起她的披风，露出脸上一道细小的划伤——那是刚才躲避石矛时被碎石擦到的，却丝毫没影响她眼中的锐利。
“将军，您受伤了！”亲兵递上伤药，语气担忧。
“小伤无碍。”苏清寒摆了摆手，目光望向西侧河谷的方向——那里的浓烟仍在翻滚，说明赵岳的劫粮行动成功了。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却立刻又提了起来：“立刻清点箭支和伤亡，加固防线！雪狼族没了粮草，必会狗急跳墙，说不定会派骑兵来强攻高地！”
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了震天的马蹄声。苏清寒脸色一变，猛地转头望去——只见数百雪狼骑兵正朝着高地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身披黑色狼皮甲，手持一柄巨斧，眼神凶狠如狼。
“准备近战！”苏清寒立刻拔出腰间佩剑，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弩兵退至第二防线，刀盾手上前！今日，我们就算死，也要守住这片高地！”
她知道，这是联军最后的反扑。只要守住高地，就能彻底断了联军的远程支援，为黑石关的正面战场争取时间。而她身后的一千将士，此刻也都握紧了武器，眼神决绝——跟着苏副帅，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马蹄声越来越近，雪狼骑兵的嘶吼声清晰可闻。苏清寒深吸一口气，握剑的手更紧了——这场高地拉锯战，才刚刚进入最惨烈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