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穿云破雾,数日之后,蜀山那熟悉的、巍峨耸立、剑气凌霄的万千峰峦已然在望。
进入山门,一股比青岚山浓郁精纯数倍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让经历了一番苦战与奔波的四人都感到精神一振,仿佛游子归家。宗门内依旧是一派仙家气象,弟子往来,剑光穿梭,似乎与他们离开时并无不同,但四人心中却都清楚,此次青岚山之行,他们已非吴下阿蒙。
按照宗门规矩,外出执行任务或历练归来的弟子,需先往功德殿禀明情况,结算功绩。
四人降下剑光,步入宏伟肃穆的功德殿。殿内执事弟子认得他们——尤其是杨华这位新晋内门小比魁首,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接待。
杨华作为代表,将青岚山之行的情况,删减了关于轩辕剑灵的核心秘密,简要禀明:遭遇玄阴宗阴谋破坏上古封印大阵,四人联手摧毁其据点“玄阴聚煞大阵”,击伤其两名凝核执事,并惊退一位金丹长老,助青岚李氏化解灭族之危。
尽管杨华语气平淡,但听到“玄阴宗”、“金丹长老”这些字眼,那名执事弟子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四人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敬佩。能以凝核修为,在金丹魔头手下全身而退,并破坏其阴谋,这功绩绝非寻常!
他不敢擅自定夺,连忙请出了值守功德殿的一位长老。这位长老气息渊深,听闻详细经过后,也是面露惊容,仔细询问了诸多细节,尤其是关于那玄阴宗金丹长老的功法特征和最后遁走的方向。
“尔等能以凝核之境,挫败玄阴宗金丹长老之阴谋,保全一方生灵与上古大阵,此功非小!”长老抚须赞叹,眼中精光闪烁,“此事关乎魔道大宗动向,老夫需立刻上报刑堂与掌门。至于尔等功绩,暂且记录,待宗门核实详情后,自有丰厚奖赏赐下,贡献点绝不会少!”
“多谢长老。”四人行礼。他们对此并不意外,涉及金丹魔修和上古大阵,宗门必然高度重视。
离开功德殿,四人便各自分开,前往师尊处禀告详情。
杨华径直来到云雾缭绕的“问道崖”外,恭敬行礼,传音入内。
片刻后,崖内传来太上长老那慵懒却直透心神的声音:“进来吧。”
禁制开启,杨华步入其中,依旧是那片看似普通,却道韵天生的崖坪。灰袍太上长老的身影模糊,盘坐于青石之上。
杨华将青岚山之行的经过,更为详细地禀告,这次,他并未隐瞒轩辕剑灵最后苏醒惊退金丹长老,以及因此陷入深度沉睡的情况。
“……弟子无能,致使剑灵消耗过巨,再次沉眠。恳请师尊指点,该如何尽快修复轩辕剑?”杨华最后躬身请教,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太上长老沉默片刻,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玄阴宗……三百年前的旧怨,倒是贼心不死。你能借剑灵之力惊退金丹,已属不易。剑灵沉眠,乃本源损耗,寻常温养效果甚微。修复轩辕,需寻其本源碎片,或与之同源之先天神物。诸如‘首山之铜’、‘九天息壤’、‘太阳精金’、‘太阴月华’等物,皆是传说中之物,可遇不可求。此外,或可尝试寻找其他蕴含皇道龙气、人族气运之物,或能温养其灵性。”
他顿了顿,一道微光射向杨华,化作一枚古朴的玉简:“此简中记载了一些上古神材的图鉴与特性,以及几处可能存在的线索之地,但皆凶险异常,非你眼下境界可探。你且收好,日后修为足够,或可一试。当前,稳固修为,感悟皇极之道,方是根本。剑灵虽眠,然其与你共生,你之成长,亦是对其最好的滋养。”
杨华接过玉简,灵识一扫,便感到其中信息的浩瀚与古老,心中感激:“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去吧。七脉会武在即,莫要懈怠。”太上长老的声音渐淡,身影也随之隐去。
杨华知道师尊已结束此次讲道,恭敬退出了问道崖。虽然修复轩辕剑的材料依旧渺茫,但至少有了明确的方向,心中稍安。
随后,他去了趟器阁,找到相熟的严长老,出示了李阵云所赠的那块“星辰元晶”,询问其用途。
严长老见到这块蕴含精纯古老星辰之力的晶石,眼睛顿时一亮,啧啧称奇:“好东西!这可是炼制高阶灵宝,甚至法宝的极品辅材!尤其适用于飞剑、阵盘等物,能极大提升其灵性与威力,并能引动星辰之力加持。你小子从哪儿弄来的?不过……此物属性偏向星辰变幻,与你那厚重皇道之路,并非完全契合,直接炼化吸收,恐事倍功半。”
杨华心中明了,谢过严长老,将“星辰元晶”小心收好。此物或许可用于日后交换所需,或者……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恩情,她主修阵法,若能以此物提升其流光阵盘,或许能发挥更大作用。
接下来几日,杨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乾坤一气洞府中,借助此地浓郁的灵气和“万年石钟乳”的剩余药力,巩固修为,修复与剑灵强行共鸣带来的一些细微损伤,同时潜心参悟太上长老赐予的玉简,以及回味青岚山之战中对皇极秩序的运用。
廖凡、李沐一、李恩情也各自在师尊指点下消化此行收获,实力皆有精进。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杨华四人回归宗门约莫半月后,一则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流言,开始在内门弟子中小范围地悄然流传。
流言称:杨华在青岚山之所以能惊退金丹魔修,并非全靠自身实力或师尊所赐保命之物,而是依仗了一件威力绝伦、疑似上古传承的秘宝!此宝威力虽大,但似乎有所残缺,每次动用代价巨大,如今已暂时无法使用。
这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甚至隐晦地提及那秘宝可能与“剑”有关,恰好与杨华那柄看似不凡的“镇岳”重剑对应上了。
起初,这流言并未引起太大波澜,毕竟杨华身为小比魁首,拥有一些底牌实属正常。但渐渐地,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开始暗中推波助澜,流言愈演愈烈,甚至开始揣测那“秘宝”的来历,言语中不乏贪婪与质疑。
“听说了吗?杨华师兄那柄重剑,可能是一件了不得的古宝!”
“怪不得他能以凝核初期败凝核大圆满,原来是有如此依仗!”
“哼,倚仗外物,终非正道。若没了那秘宝,他还能有几分本事?”
“据说那秘宝如今无法动用,岂不是……”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杨华四人耳中。
“妈的!肯定是张军那王八蛋搞的鬼!”廖凡气得一拍桌子,“打不过就玩阴的,散布这种谣言,想给老杨你拉仇恨!”
李沐一眸光清冷,隐含寒意:“宵小之辈,徒逞口舌之利。”
李恩情则有些担忧:“杨师兄,如今流言四起,恐怕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杨华面色平静,眼神却深邃如渊。他轻轻抚摸着背后的“镇岳”,感受着其内轩辕剑魂那微弱却坚定的存在感。
“无妨。”他淡淡道,“秘宝也好,自身实力也罢,都是我之道的一部分。他人如何议论,与我何干?若真有人利令智昏,欲行不轨……”
他顿了顿,周身一股沉稳如山、却又隐含凌厉的皇道气息自然流露。
“……那便让他们来试试我的剑,是否还利。”
他目光扫过三位同伴,语气坚定:“流言止于智者,更止于实力。七脉会武不远,届时,一切自有公论。当下,我等只需潜心修炼,静待风雨即可。”
感受到杨华的镇定与自信,廖凡三人也安心下来。没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
然而,他们都清楚,这悄然兴起的流言,或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暗处的敌人,并未因青岚山的失败而放弃。蜀山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