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忙道:“是现切的,小人亲眼瞧着的。”
“肉是从哪里取出来的?”君钰廷问。
亲兵道:“这肉是现宰的猪,所有的肉剁成大块,都放在几只筐里,小人特意选了块肥瘦适中的,让火头军切好。”
君钰廷问:“你中途可曾走开?”
亲兵忙道:“甘副将吩咐的事,小人万万不敢怠慢。”
叶问溪插话问道:“你端来时,那盆里可放了筷子?”
亲兵点头道:“自然是有,还是小人自个儿拿了放进去的。”
叶问溪又再回头去瞧君钰廷。
可是刚刚那肉取来,是没有筷子的,推测是有人给肉里撒了药,怕药一时不融,被人瞧出来,就使筷子搅拌均匀。
只是切肉不需要筷子,筷子最后放进盆里,最多只有尖端沾上些肉碎,搅拌过之后,大半截筷子都会沾满,可让人一眼瞧出来,于是只能将筷子带走或扔掉。
君钰廷又向梁恒道:“在营里守的是谁,唤进来。”
梁恒应命,又再唤了两人进来。
君钰廷问道:“从我去大营门口送甘平等人出营,到我回来,可有旁人过来?”
两名亲兵对视一眼,左边的犹豫着摇头:“不曾。”
右边的却问:“大公子说的旁人,是……”
君钰廷道:“是我们营房之外的所有人,便是父帅也算。”
右边亲兵立刻道:“有何校尉过来,只是他只在门口说几句话,闻说大公子已去营门,便走了。”
左边亲兵也很快跟着点头:“对对,何校尉来过,只是他不曾进来,小人便不曾说。”
君钰廷问:“哪个何校尉?”
这三军大营,校尉怕没有一百,姓何的也不在少数。
左边亲兵因刚才回错了话,此刻忙抢着道:“便是雷将军麾下的何校尉。”
君钰廷点点头,又问:“还有没有旁人?”
两名亲兵同时摇头:“再没有旁人。”
君钰廷再问:“你们守在营里,可见何人进过偏帐?”
两名亲兵同声道:“康清、张杰。”
梁恒吃惊:“不可能!”
君钰廷向他看去一眼,又再转身两名亲兵:“同时吗?可在帐中逗留?”
左边亲兵:“是,他们来给营中送水,各自进出三趟。”
叶景辰不解问道:“送水?”
君钰廷点头道:“嗯,营中用水,要往营外的河里去挑。”向梁恒问道,“今日是轮到他们挑水?”
梁恒脸色犹疑,摇头道:“今日该是康清和张龙。”
“为何换成了张杰?”君钰廷问。
梁恒也不甚明白,躬身道:“小人命人去问。”
君钰廷道:“将张龙唤来。”
梁恒应命,立刻出去唤人。
隔了一会儿,张龙脸色苍白,躬着身子进来,勉强给君钰廷见礼。
君钰廷打量一眼,问道:“你是生病,所以让张杰代你?”
张龙点点头:“小人本已从河边运水回来,哪知道突然腹痛难忍,只得请张杰代劳。”
君钰廷问道:“是你主动找张杰,还是他自个儿要帮你?”
张龙道:“当时营房里只有他一人,他见小人变了脸色,过来相扶,小人才托他帮忙。”
君钰廷明白了,点点头,向巩医官道:“巩医官给他瞧瞧,是何病症。”
巩医官应命,引着张龙往另一侧案子过去。
君钰廷又向梁恒道:“先唤康清。”
康清进来,君钰廷道:“今日取水送水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
康清一愕,躬身回道:“只是刚运水回营,张龙便说腹痛,让张杰代为送水,旁的并无异常。”
君钰廷问:“送水时,他可曾单独留在偏帐?”
康清摇头道:“我二人是一同送水过来,又一同离开……”话说到最后一个字,又再迟疑,跟着道,“往进送最后一桶时,他在门槛上绊了一下,一些水洒出来湿了半边袍摆和靴子,将水放好后,小人先出帐,他弯腰拧干袍摆,晚了一会儿。”
是这个人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眼底的确认。
君钰廷也不急唤人,向梁恒问道:“你为何说不可能?”
梁恒道:“他们……他们都跟着大公子多年,一向忠心耿耿……”
话说半句停住,正还想措词,就见巩医官已经起身,向君钰廷拱手道:“大公子,张龙是被人下了冰片,所幸量不甚大,养养便好。”
张龙白了脸色,向君钰廷道:“公子,小人回营时,是张杰见小人冻的直跺脚,就将自个儿熬的姜汤相让,可是……可是喝了之后……”说到这里不禁恨恨,“小人将他当成兄弟。”
君钰廷微微摇头,叹口气道:“唤张杰吧。”
梁恒只得应命,将张杰唤了进来。
君钰廷也不多问,只是指了指案上的盆道:“你可有什么话分辩?”
张杰听他问的直接,目光落在盆上,脸上已经变色,却俯首问道:“公子之言,小人不懂。”
“不懂?”叶问溪冷笑,向外唤道,“赤焰!”
随着声落,毛色近乎红色的小虎已经窜了进来,惊的屋子里的人都是向后一缩。
叶问溪伸手在它头上摸摸,从盆里取块肉出来,送到它鼻子下,缓缓道:“这肉里有药,你去找找,还哪里有这味道。”
赤焰鼻子深嗅一下,转头向屋子里望一圈,然后先往君钰廷走去。
梁恒大惊,一手握住刀柄,急声唤:“公子。”
“别动!”君钰廷阻止。
梁恒紧张的手背青筋暴出,死死的盯着赤焰,却见它只在君钰廷身边一停,在他伤腿处闻了闻,就向自己过来。
梁恒心里略略一松,可跟着更加紧张,整个人却不敢动,只能低头瞧着小虎向自己过来。
这一次赤焰完全没停,径直从他身边路过,到巩医官身边时又再停下,爪子在药箱上扒拉几下。
巩医官忙道:“这药箱里并没有草乌。”说着,撤着身子探手,将药箱打开。
赤焰将整个药箱闻了又闻,终于走开,在另几个亲兵身边过时,眼神都没瞟去一下,终于在张杰面前停住,只闻一下,已一下子立起,爪子一探抓上张杰的衣襟,但听“嘶”的一声,皮袄撕开,又再虎嘴一张,将左边衣襟撕下,叼到叶问溪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