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被请入内堂，早餐已经摆好。
稀饭、油条、烧麦，还有几样点心，显然是有钱人家的规格。
餐桌上已经坐着一个人，正是钱老板的女儿玛莉。
顾舟看着这个让石少坚鬼迷心窍，不惜灵魂出窍的女人，心底默默评价道：
也就那样。
礼貌性地打过招呼后，顾舟便没再多看她，低头默默干饭。
这让玛莉心底微微有些诧异。
心想，昨天这个人还一副色眯眯的样子，今天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她看人很准，能肯定顾舟是真的对自己不感兴趣，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玛莉自从出国留学回来后，自认为见识过最摩登的西洋风尚，呼吸过最先进的文明空气。
因此，面对镇子上的人都会有种优越感。
她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喜欢别人的目光追着她，就像舞台上聚光灯下的主角一样。
因此，顾舟的反应让玛莉有些不高兴。
难不成自己还比不过桌上的稀饭油条？
她轻咳了一声，想引起顾舟的注意。
可顾舟低头吃得起劲，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玛莉气得暗咬银牙，心中已经打定主意。
吃完饭她就回房间换上最好看的西洋裙，让眼前这个男人看得移不开眼，叫他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摩登女郎。
哼，这土里土气的小镇，哪见过巴黎最新款的束腰长裙？
她甚至能想象出等会顾舟那局促又惊艳的表情，就像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一样，明明眼睛都直了，还要强装镇定。
呵，男人不都一个样？
不提玛莉心里的小算盘，餐桌上，钱老板叹了口气道：
“石道长，说实话，我以前是不信风水的。可我这西餐厅开张半年多，生意一直冷清，连只苍蝇都不愿飞进来。再加上昨晚……”
他压低声音，瞥了眼玛莉，“我好像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才麻烦你一起来把家里也看一看。”
石坚喝了口粥，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这才说道：
“钱老板放心，若府上真有邪祟作怪，贫道自会叫它魂飞魄散。至于风水——”
他将碗筷放下，“昨天我在你店里看过，问题确实不小。”
钱老板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凑近：“哦？请道长指点一二！”
“你那咖啡馆，大门直对街尾棺材铺，煞气冲头，财气进不来，阴气倒是聚了不少。柜台又设在西南角，犯了‘白虎吞金’的忌讳，客人一进门就压得慌，自然不愿久留。”
一旁的玛莉听得蹙眉，忍不住插嘴：“风水真有这么玄乎？我在国外可从没听说过这些。”
石坚瞥她一眼，不紧不慢道：“洋人不懂风水，可他们的建筑照样讲究采光、通风，无非换个说法罢了。你若不信，大可以继续按西洋那套来，看看生意会不会好转。”
钱老板连忙打圆场：“道长别见怪，小女年轻不懂事。那依你看，该怎么改？”
石坚沉吟道：“首先，大门需挂一面八卦镜挡煞；柜台挪至东南位，聚财生旺；再在店内东北角摆一盆流水盆景，引动财气。至于府上……”
他站起身，“带我四处看看。”
钱老板连连点头：“好好好，全听道长的！”
两人一离开，偌大的餐厅就只剩下玛莉和顾舟。
玛莉看顾舟一门心思扑在碗筷上，终于忍不住开口：“喂，你说风水真有那么玄吗？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讲科学好不好？你们这些道士那一套，早该进博物馆了。”
顾舟正把最后一个烧麦送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咽下后，才懒洋洋地回了句：“信则有，不信则无。”
“装神弄鬼......”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玛莉满意。
她皱了皱眉，又问：“那你见过鬼吗？”
不等顾舟开口，她就像是怕听到什么自己不想接受的答案一样，直接挥手打断：
“算了，你们这些道士最会招摇撞骗那套，你说再多我也不会信。除非让我亲眼看见，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
说完，转身离开了餐厅。
顾舟耸耸肩，懒得和她争论，也没什么兴趣帮她刷新三观。
石坚正忙着看风水，他暂时无事，索性随意在钱府里四处闲逛。
钱家宅子颇大，亭台楼阁、回廊假山，一应俱全。
既有西式小洋楼的拱形门窗与铁艺阳台，又有中式庭院的白墙黛瓦与雕花影壁，算得上是中西结合了。
而另一边，某个房间内。
玛莉正站在她的衣柜前。
她一边哼着西洋小调，一边脱掉了身上的睡裙。
从衣柜里取出一条淡蓝色的束腰裙，举到镜子前比划了一下，然后兴致勃勃地套在身上。
“咦？怎么这么紧？”
她皱起眉头，拉了几下裙腰，“我这几天有吃这么多吗？”
她撅着嘴，背对镜子，扭头正想看后腰的拉链是不是卡住了。
但下一秒，她整个人猛地僵住。
镜子中，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张苍白的脸，浮现在她床下！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面无血色，两颊泛红，嘴角还挂着猥琐的笑容。
更诡异的是，他的脑袋不是侧着贴紧地面。
而是......正正的摆放着。
就好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
玛莉的脑子像是短路了，空白了一瞬。
几秒钟后，她才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外面，顾舟正站在假山旁边，悠哉欣赏着石雕工艺，和水池里的几尾朱顶紫罗袍。
听见这声尖叫，整个人都一激灵。
他第一反应不是冲过去，而是赶紧跑！
跑去找石坚。
在这个鬼魂横行、僵尸出没的恐怖世界里，现在只有石坚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至于过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存在的，恐怖电影里死得最快的，往往就是那些好奇心过盛的人。
顾舟拔腿就想往前院逃，可还没迈出一步，旁边某间屋子的门“砰”地一声猛地打开。
紧接着，玛莉尖叫着冲了出来。
身上只穿着半拉的束腰裙，春光乍泄，发乱裙斜。
她拽着裙摆，一边尖叫一边飞快地跑。
看到顾舟后，马上朝着他这边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