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站在广场边上，左腿走起来还有点不太溜吧。三个月前他发过誓，一定要回来焚天谷，现在他真的回来了。
欧阳雪走在前面一点，手一直放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古月儿跟在右边，袖子里的玉镯贴着皮肤，凉凉的，让她头脑特别清醒。
三个人穿过人群，朝焚天谷外面的比试台走去。一路上没人敢拦他们。很多人都还记得上次的事——江烬是从布棚里自己走出来的，身后拖着一长串血迹，一直延伸到光幕外。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能撑下来。
但今天不一样了。外门大比开始了，各派弟子都来了。青云剑宗、药王山、玄天阁的人都到了，各自占了一块地方。焚天谷门口搭了个高台，三丈宽的石台面上刻满了符文，边缘还画着火焰纹路，是用来防止有人越界动手的禁制。
江烬走到登记的地方。负责签到的执事抬头看了他一眼，笔尖顿了一下。
“江烬？边城来的那个？”
“是我。”
那人低头翻名册，手指划过一行字，停在“江辰”后面。他合上册子，递出一块铁牌：“抽签在东边台子，半个时辰后开始。”
江烬接过牌子，转身往比试区走。步伐并不快，每一步走的还算稳健。腿上的伤早就好了，可一到阴雨天还是会隐隐作痛。他没让任何人扶。
欧阳雪在他右后方停下来说：“我就在这儿等你。”
古月儿往前走了两步，小声说：“规则是两人一组对决，赢了进下一轮。”
江烬点点头。他懂规矩，也清楚这种比赛从来就不公平。能在大比中活到最后的，往往不是最强的那个，而是最会躲暗招的人。
他刚站上台，周围的声音就低了下来。
有人冷笑：“他还真敢来啊？”
“听说上次差点死在秘境，还是被人背出来的。”
“这次怕是连第一轮都过不了。”
江烬没理他们。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簇火苗跳了出来，不高，只有寸许长，但热浪扑面而来。火焰是赤金色的，里面还带着一丝黑纹——这是焚天诀练到第三重的标志。
周围的议论声一下子没了。
这火不是普通的灵力变的。它烧得安静，却让人不敢靠近。几个原本想嘲讽的弟子立刻闭上了嘴。
江烬收起火焰，走到角落等着抽签。
主持长老走上高台，拿着玉简念道：“本次外门大比，首轮为抽签对战，限时一炷香。生死不论，认输或倒地即判负。”
话音刚落，一名副裁从旁边走出来，手里捧着两个木盒。一个装红签，一个装白签。抽到同色的就是对手。
江烬盯着那个人的动作。对方袖口绣着一道金线，但线头歪歪扭扭，针脚松散，不像焚天谷正式执事的衣服。而且他走路时，左手总是往怀里摸，好像在确认什么东西。
欧阳雪悄悄传音：“那人不是我们谷的人。”
江烬没回应，只是微微偏了下头，表示听到了。
古月儿站在台下，指尖轻轻碰了碰玉镯。她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神一闪。她看到空气中有一丝极淡的波纹，像风吹过水面的痕迹——那是空间类阵法启动后的余波。有人在偷偷改抽签的结果。
她抬头看向江烬，轻轻摇了摇头。
江烬明白了。他不动声色，右脚悄悄向前挪了半步，鞋底碾过地上的一道细缝。他把一丝火元注入裂缝，热量顺着石头缝隙扩散，搅乱了空气流动。就在那一瞬间，副裁手中的木盒轻轻晃了一下，原本要抽出的白签滑开了位置。
抽签继续进行。
“江烬，对战李岩。”主持长老宣布。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李岩是筑基初期，在外门也算有点名气。他擅长土系防御，曾经用一面石墙挡住对手整整十息都没破。此刻他走上台，脸上却没有紧张，反而咧嘴笑了。
江烬看着他。这人眼神飘忽，呼吸平稳得不像要打架的样子。
他知道不对劲。
钟声响起，比赛开始。
李岩没有冲上来。他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快速结印，指尖泛起灰光。地面震动，三根石刺猛地从江烬脚下刺出。
江烬早有防备。他猛踩地面，火浪从脚底炸开，石刺当场碎裂。热流席卷全场，逼得李岩连连后退。
台下有人皱眉。那名副裁手指微动，袖中的玉符闪了一下光。
江烬察觉到一股神识扫了过来，来自高台角落。他不理，眼睛死死盯着李岩。对方还在结印，但手势变了，不再是土系法诀，而像是某种禁制触发的手印。
他在拖延时间。
江烬不再等。一步踏出，右掌推出。焚天诀的劲力层层叠加，掌风还没到，热浪已经把李岩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李岩脸色大变，急忙抬手想挡。
掌风轰在他胸口，整个人飞出去三丈远，砸在防护阵上又弹回地面，口吐鲜血，再也爬不起来。
全场安静了一瞬。
裁判犹豫了半秒，才举起旗子：“胜者——江烬。”
没人鼓掌。
江烬站在原地，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那名副裁身上。对方正低头整理木盒，动作看起来自然，但袖口露出的一角玉符还在微微发烫。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台下，欧阳雪慢慢松开了剑柄。她一直盯着高台方向，那里有三个人站的位置太整齐了，像是特意安排好的。
古月儿走到她身边，低声说：“抽签有问题。我看到了空间波动，至少改了五组对阵。”
“江烬知道。”
“但他不能退。”
两人抬头看向台上。江烬还站着，手垂在身侧，指节都有点发白。刚才那一掌他用了七分力，既是为了震慑，也是为了试探——试探那些藏在规则背后的人，会不会马上反击。
风忽然停了。
天空阴了下来。远处传来闷雷声，像是暴风雨要来了。
江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火苗已经熄了，但掌心还留着灼热的感觉。
他抬起头，望向焚天谷深处。那里云雾缭绕，隐约能看到一座黑色巨门矗立在山腹之中。
那是内门的入口。
他必须要进去。
裁判清了清嗓子，拿起玉简准备宣布下一轮名单。副裁凑过去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玉简光芒一闪，原本显示的对阵表突然跳动了一下。
江烬瞳孔微缩。
看来规则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