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混沌色的青铜碎片静静悬浮,仿佛亘古如此。它其貌不扬,甚至有些残破,但姜狱体内的混沌源核与母鼎道韵,却如同失散多年的游子见到了母亲,发出了近乎哭泣般的欢鸣与震颤。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渴望,驱使着姜狱向前。他能感觉到,这枚碎片蕴含的力量层次,远超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事物,包括那尊巨大的母鼎残骸。它更纯粹,更接近本源。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不敢有丝毫亵渎。越是接近,周围的空间就越是“干净”,所有狂暴的法则和能量流到了这里,都变得温顺、有序,如同百川归海,悄无声息地融入碎片周围的虚空,滋养着它,或者说,被它所“整理”、“归档”。
当姜狱终于来到碎片面前,缓缓伸出手掌,试图去触碰时——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开辟之初的、低沉而浩瀚的嗡鸣。
那枚碎片轻轻一震,随即化作一道温顺的混沌流光,主动投入了姜狱的掌心,并瞬间融入他的身体,直接出现在他肝之神藏的内部,与那枚一直沉寂的混沌源核贴在了一起!
源核与鼎核碎片接触的刹那,仿佛完成了某种关键的拼图!
姜狱浑身剧震,意识被拉入了一个无法言喻的境界。
他不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的意识仿佛与整个“虚空之眼”,乃至更广阔的归墟连接在了一起!他“看”到了构成这片绝地的、无数破碎法则的“脉络”,他“感受”到了那无处不在的、推动万物走向终结的“归墟意志”的冰冷潮汐,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远处那场仙王与灰色巨爪的激烈对抗中,每一分能量与法则的湮灭与变化!
一种全知全能的错觉涌上心头,但随之而来的是浩瀚信息洪流对神魂的恐怖冲击!若非他刚刚突破,四藏循环稳固,更有混沌源核与鼎核碎片坐镇中枢,只怕瞬间就会被这庞大的信息同化,失去自我,成为归墟的一部分。
他立刻明悟,这不是真正的掌控,而是万象母鼎核心碎片带来的、对“法则”与“能量”的极致亲和与感知力。他成为了一个“接口”,一个能够理解并有限度影响这片法则混乱之地的特殊存在。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古老、仿佛能修复一切创伤、补完一切残缺的创生之力,从融合的源核与鼎核中流淌而出,温和地洗刷着他的肉身与神魂。之前强行突破和熔炼法则留下的所有细微暗伤,瞬间痊愈。他的境界彻底稳固在四藏循环的巅峰,甚至对下一阶段的力量有了模糊的感知。
更重要的是,这股创生之力,自然而然地分流出一部分,涌向他怀中的雪漓(他一直以能量包裹着她)。
雪漓那瑰丽的星云魂火,在这股最本源的生机滋养下,发出了如梦似幻的光辉。魂火中心的“万界密钥”波动,虽然依旧没有激活,但却变得异常活跃和清晰,仿佛随时可能被引动。
外界,仙王与归墟意志的对抗已进入白热化。
仙王手段尽出,仙法滔天,秩序神链化作无数金色巨龙,与那不断从漩涡深处探出的灰色巨爪、衰败吐息疯狂碰撞。整片虚空之眼都在剧烈震荡,边缘区域开始崩塌,更多的法则乱流被卷入核心,使得那片“风暴眼”区域也受到了波及。
“蝼蚁!交出你得到的东西!本座可饶你不死!”仙王也感应到了核心区域那短暂的、却至高无上的法则波动,心中贪念与杀意更盛,一边对抗灰色巨爪,一边再次分出一道凌厉的仙念,化作金色锁链,跨越战场,直刺姜狱神魂,试图强行控制他。
然而,此刻的姜狱,身处鼎核共鸣状态,对周围的法则流动敏感到了极致。
面对那道袭来的仙念锁链,他甚至没有做出防御或反击的动作。只是心念微动,引动了鼎核碎片对周围法则的“亲和”与“影响”。
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道蕴含着仙王意志、本应无视大部分防御的仙念锁链,在进入姜狱周身一定范围后,速度骤然减缓,其构成的神念结构与法则,开始自发地“解构”、“崩散”!就像一滴墨汁滴入了清水,虽然能短暂染色,但最终会被庞大的水体稀释、净化!
仙王的仙念,竟然被这片区域的“法则环境”自行瓦解了!
“什么?!”仙王再次震惊,心神出现了一丝剧烈的波动。他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而这一丝波动,在与他同级别的归墟意志面前,是致命的破绽!
“吼——!”
那灰色巨爪猛地爆发出更强的寂灭之力,趁机狠狠拍下!
“咔嚓!”
仙王凝聚的金色秩序盾牌,终于不堪重负,出现了裂痕!一股衰败道韵透过裂缝侵袭而来,让仙王闷哼一声,周身仙光都黯淡了几分。
他受伤了!
虽然不重,但这意味着,他在此地的优势正在丧失。
仙王又惊又怒地看了一眼深处风暴眼、仿佛与整个归墟融为一体的姜狱,眼中闪过极度的不甘,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忌惮和自身处境的清醒认识。
继续留在这里,不仅拿不下这个变数,自己很可能还会在归墟意志的持续攻击下吃大亏。
“蝼蚁!本座记住你了!待来日,必踏平归墟,将你碎尸万段!”
留下一句充满杀意的怒吼,仙王猛地催动仙王舰,无数秩序神链爆开,暂时逼退了灰色巨爪,随即舰身撕裂空间,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虚空之眼”,消失在死寂航道之中。
强敌暂退。
但姜狱还来不及松口气,就感觉到,那股归墟的原始意志,在击退仙王之后,那冰冷、贪婪的“目光”,已经彻底锁定了他,或者说,锁定了他体内那刚刚融合的……万象母鼎核心碎片!
对于归墟而言,这枚碎片,或许是比仙王更加“美味”,也更加需要被“同化”的存在!
灰色巨爪缓缓收回漩涡深处,但整个“虚空之眼”的法则乱流,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姜狱所在的中心区域——疯狂倒灌而来!
归墟意志,要凭借整个“虚空之眼”的力量,将他连同鼎核碎片,一起吞噬!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