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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的日子,不说浓情蜜意,那也算是妻夫美满。
久允礼完全是野生的艳丽小蛇被驯化的样子,藏起毒牙,收敛脾性,只在私下里一圈圈缠绕着你。
他完全适应了人夫的身份,日日乐此不疲地跟在你身后唤妻主,说着要如何贴身照料你。
虽说,小祖宗实际上是被你照顾地服服帖帖。
他总有那么多理由与你亲昵,心里一有个不顺心,发起脾气,你没察觉到,或是来不及哄,他便委屈着一张实在漂亮的脸,红眼看向你。
不得不说,本就难伺候的人怀了孩子,口味更加挑剔,又闻不得许多东西。
可怜你心爱的酱肘子,糖炒栗子,烧鸭烧鹅都不敢光明正大吃,偷偷吃了,一身味还得沐浴一番,漱过口才敢回来。
久允礼这厮,时时刻刻不想黏着你,见着你,哪有什么空档去偷吃。
久而久之,你也有些郁郁寡欢,夜里睡前,心不在焉地叹气。
怀中抱着你的青年昏昏欲睡中,似乎感觉到什么。
一日后,他后知后觉,意识到妻主是不是对他腻了,嫌弃他怀了身子,做不了那种事,无法爽快,或是觉着照顾他碍事,惦念上别人了。
貌美人夫陷入了深深的不安当中,这种不安和焦虑越来越难以掩饰。
尤其是,你找到了偷吃的法子,白日里打着读书的名号偷偷加餐,夜里又去书房挑灯夜读,实则叫梨水去外头给你带了酱肘子,吃完又沐浴完才小心地回了卧房。
你不是没想过与夫郎暂时分居,可他总是含着泪,说离了你睡不着。
正是新婚燕尔。
你也不好做这种没良心的事。
直到他疑心愈来愈重,更深露重,你带着一身湿凉的气息,特地沐浴过,进了卧房。
青年衣着宽松,一身银色纹路的雪衫站在窗前,清冷单薄,好似一捧新雪,又似薄薄的冷雾。
他肤色胜雪,见你来了,眉眼浮起一层薄红,捏着帕子掩面哭泣,语气幽怨又哀伤,“妻主这么晚,是在外偷吃了么?”
这个“偷吃”指的是在外偷人。
可你这种久居深山,入世几月的小道士,哪里知道什么隐晦的暗指。
你还以为是真的那个偷吃,不由得心虚一瞬,眼神略躲闪地上前搂住夫郎的细腰,软声哄道:“允礼哥哥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想着身上脏污,回来才洗干净了抱着你安寝。”
“允礼哥哥怎么能这般冤枉我?我才不会做背弃你的事。”
在你眼中,背着夫郎吃香的喝辣的,也算背弃。
久允礼湿红的眼眸一动,眼睫轻颤,不由自主地伸手回抱你,指骨紧绷,并没有打消疑虑。
温情了片刻,两人来到榻边坐下,他贴着你亲过来,还不忘观察你身上是否留了痕迹。
颈侧,锁骨,甚至更往下的地方都白白净净的,没有别的味道。
青年这才真正安心下来,转而被爱欲迷了眼,情潮迭起,终归还是担忧自己伺候不了妻主,你会被外头的贱皮子勾走。
他张口舔吻着你的锁骨,轻轻扯开那层碍事的布料,屋里烧了炭火,渐渐燥热起来,肌肤泛起光泽。
你总担忧着孩子,没心思沉溺,不时把脉,护着他的小腹。
这般无法尽兴。
久允礼费尽心思勾引,到头来还是温温和和地结束,颇有些不满足。
他失力地趴在你怀里喘息,幽怨地掉着眼泪,颊边的红潮还未褪去,“妻主会不会怪我没用,去找别人伺候你?人家都说,怀了孩子,会变得不漂亮,身子也会难看,妻主便会不爱我了么?”
这漂亮人夫,怀了孩子愈发散发着病美人的气质,病弱又娇贵,有时意识到自己大你些许,表露贤惠之意,反而让你欲罢不能。
总之,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你发誓,除了师弟师妹外,你可没用心对谁那么照顾过。
你无语凝噎地扯了扯自己和夫郎半敞的领口,宽慰道:“不会啊!我为何要去找别人,允礼哥哥别胡思乱想,我乃道门中人,娶你一个已是大忌,若再沾染他人因果,可是会被祖师爷教训的。”
貌若观音的青年仰头,漂亮的眉眼浮起笑意,“妻主的话,当真?”
你点了点头。
他凑过来亲你几下,声音又黏又甜,好似含了融化的蜜糖,“那疏月妹妹只能有我一人,不能贪心了。”
“我会永远爱疏月妹妹,永远对你好的。”
你听着久允礼的承诺,望向那片跳跃的烛火,难得没有敷衍他,而是认真回复道:“嗯,我信允礼哥哥。”
妻夫同心,其利断金。
其实早在误会之前,早在这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身份之前,你便得到了小观音捧出来的真心。
只是年少还不识得情爱的滋味。
成婚后不久,你想着是时候回白云观告罪了。
师父和师姐他们都在等你。
可那黏人有分离焦虑的夫郎说什么也不肯让你独自前去,非要折腾自己,跟着你上山,说是妻夫一起请罪更有诚意。
你虽不情愿,可想到这个小祖宗,你若不在身边盯着,没谁能真正管得住他,若有个万一,你心底实在难安。
白云观修了栈道,会省力些。
到了观前,你先行让在外扫地的师弟前去禀告师父,随后主动去了大殿向祖师爷请罪。
凌霄道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见你跪下诚心请罪,他叹息一声,“我早有预料,孩子你身上世俗的因果太重,与道门终究有缘无分,我相信师祖在天有灵,会原谅你的。”
他将你扶起,“走罢,将外头的人领进来,和你师姐他们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没有被怪罪,你内心复杂,却还是很高兴。
久允礼在外等了你好一会儿,环视周围,眼神认真而柔软,像是在幻想你自小到大在此处玩耍的模样。
你牵着夫郎的手,缓缓步入那道石门。
虽说没能参加婚宴,但师兄师姐都给你准备了礼金和贺礼,师弟师妹也都将攒下的几两碎银塞到荷包里,亲自做了些小玩意送给你。
你眼含着泪光,看着有些沉甸甸的礼物,心里有些不舍。
他们虽不是亲人,但胜似亲人,小小的道观里还是往昔那些笑语声。
久允礼注意到,在石桌下紧紧攥住你的手以作安慰。
离别后,他主动抱住你,“妻主若是实在想,等往后生了孩子,可以每年回来住一段日子,或是请他们来府中作客。”
只要妻主不丢下他,他什么都可以为你办到。
你点了点头,心里的不舍与失落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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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至,元宵节快到了。
可这是个团圆的日子。
今年你回来了,阿姐却走了,傅家四口总是离散的。
你提不起什么兴致过节,但不想夫郎跟着你忧郁,强行给自己找事做,束袖亲手为孩子组装一个木马。
久允礼本就是个敏感多思的病美人。
你在外磨刀霍霍,漂亮人夫就坐在一旁看着你,生怕你不小心割到手,伤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