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也在一旁不做声,他倒要看看,这老太太还有什么把戏。
聋老太太慢慢走到何雨柱家的门口,枯瘦的手轻轻摸了摸那扇老旧的门板,划过门板上的纹路,像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
院里静得落针可闻,没人敢打断。
过了好一会儿,聋老太太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长辈的威严:“傻柱啊,你怎么就揪着钱不放呢?忘了四年前你妈走的时候,是谁帮你们家忙前忙后的吗?”
话一出口,傻柱的心猛然一沉。
母亲的死去,是他心里最深的一道疤。
那年他才十三四岁,抱着才六七岁的雨水,坐在自家门槛上哭,眼睛肿得像核桃,连眼泪都流干了。
他爸何大清那会儿也还不是大厨,家里没什么钱,母亲的丧事,确实是院里街坊帮着办的。
他模糊记得贾家好像送过点东西,可具体是什么、送了多少,却记不清了。
聋老太太叹了一声,继续说道:“那时候,雨水才七岁不到,不懂事,只会哇哇哭。是你贾婶,连夜拆了自己的旧棉袄,改了件孝衣给你穿;你贾叔,也就是东旭他爸,还垫了钱,给你爸买了口棺材。”
“虽说东西不多,可那是你们家最难的时候,贾家是真伸了手帮衬。”
这话一出,院里顿时哗然。
不少街坊当年只知道帮着忙活,却不知道还有这些内情。
“没想到贾家那时候这么大气?”
“拆自己棉袄做孝衣,还垫钱买棺材,这可是情分啊!”
只有易中海、阎埠贵、刘海中几人,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贾张氏一看机会来了,立马抹着眼泪,声音哽咽:“傻柱啊!婶子当年连陪嫁的粗布棉被都给你们家了,东旭他爸也垫了钱!现在他走了,你转头就向我们要两百块,这是把咱们往绝路上逼啊!”
贾东旭也连忙点头:“傻柱,我能作证!我比你大几岁,知道的比你多,我妈说的都是真的!那些粗布、棉被是不值多少钱,可我爸垫的钱确实不少,说起来,也该够抵这两百块了。”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非要算账,我也没话说。等我在厂里转正了,这两百块钱,我原原本本还给你。”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知情的街坊都觉得贾家受了委屈,连看向傻柱的眼神都变了。
傻柱揪着钱不放,确实太不懂事了。
“傻柱,当年大家确实都帮过忙,这事儿一扯到旧情,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贾家现在日子也难,200块不是小数目,傻柱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
“听老太太的话,别逼得太急,不然传出去,人家该说你没良心了!”
一圈人围着傻柱,指指点点的目光像针似的扎在他身上。
傻柱彻底没了主意,脑袋里嗡嗡响。
当年母亲走的时候,他光顾着抱着雨水哭,院里到底谁帮了多少、帮了什么,他早记不清了。
父亲何大清又跟着寡妇跑了,想找人对账都没处找。
再说,聋老太太德高望重,院里几位大爷也没出声反驳,想来不会骗人。
要是贾家当年真帮了那么大忙,自己今天死咬着200块不放,确实有点不近人情。
刘海中见状,立马端起二大爷的架子,清了清嗓子:“就是啊傻柱!你年轻,不懂人情世故,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你将来娶妻办喜事,雨水出嫁,不还得靠街坊们帮衬?别把路堵死了!”
易中海眼神扫过叶玄,话里有话:“傻柱你看看,这才叫街坊邻居!有些事你不知道,别听外人挑拨,把好好的关系闹僵了,往后你在院里还怎么立足?”
那“外人”二字,咬得格外重,明着暗着都在指叶玄。
叶玄站在一旁没作声,冷冷地看着。
演、接着演!
这件事情,他刚好知道一些。
绝对不是聋老太太说的那样,而是另有隐情。
不过他不急着拆穿,让子弹飞一会儿!
“傻柱!当年我们家帮你的忙,可不是图你回报,就是看你们兄妹俩可怜!你现在听着外人的挑拨,就把我们孤儿寡母往绝路上逼,婶子太伤心了。”
贾张氏抹了把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委屈。
聋老太太见火候差不多了,缓缓开口:“傻柱,依我老太太看,这事各退一步最妥当。贾家先拿20块钱表诚意,剩下的钱,等东旭转正了再慢慢还你。”
“这样一来,你的委屈没白受,贾家也不至于没饭吃。还能保住你们两家的情分,你说合不合理?”
这话一出,院里街坊纷纷点头:“合理!太合理了!”
“傻柱,20块先拿着,剩下的慢慢还,也不算亏!”
“傻柱,贾家对你们家有恩,可不能做得太绝啊!”
三大爷阎埠贵也都跟着附和道:“老太太这方案最公道!傻柱你听劝,别钻牛角尖,当年贾家帮你的情分,可比这200块金贵多了!”
傻柱顿时泄了气,事情闹到这份上,自己反而理亏了。
饭盒拿回来了,还能先得20块,剩下的钱往后再要,也算不亏。
更何况马金莲还在旁边看着,真被说成“没良心”,这对象说不定就黄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应下,一个平静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这方案不合理。”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叶玄开了口。
聋老太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不满:“叶玄,我这方案怎么就不合理了?”
叶玄撇了撇嘴,语气平淡:“老太太,您说的是念旧情,我说的是讲细节!当年贾家到底帮了多少,得掰扯清楚,不能光凭一句话就定了数。”
聋老太太皱紧眉头,语气不善:“叶玄!你刚毕业,街坊邻居的旧事,你又知道多少?长辈说话,轮得到你插嘴?”
“老太太,您忘了?”
叶玄不卑不亢,“今天是傻柱委托我调解他和贾家的矛盾,我是调解人,这事我要是不能说,那往后谁还敢说句公道话?再说了,现在是新社会,人人平等,你还搞封建大家长那一套?”
“你……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聋老太太心头一颤!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被叶玄拿了把柄。
这小子真是个人精,不好对付!
暂且装聋作哑,糊弄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