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天空突然阴沉下来,没过多久就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音美从窗口往外望去,想起德善说要学到夜里十二点。
她皱了皱眉,没进屋,而是站在门口的屋檐下,往读书室的方向看。读书室离家里不算远,但这么晚了还下雨,她有点担心德善没带伞。
时间一点点过去,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雨还没停。音美靠在门框上,看着远处的路口,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读书室里跑出来——是德善。她顶着书包,慌慌张张地往家跑,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看起来很狼狈。
德善跑出去没多远,就看见前面有个撑着伞的身影:正焕。
他穿着厚厚的外套,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站在雨里,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些,却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盯着读书室的方向,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正焕?你怎么在这里?” 德善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他,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打湿了校服外套。
正焕没说话,只是走上前,把伞直接塞到德善手里,他自己把厚外套的连帽往头上一戴,“下次早点回家吧。” 他的声音有点闷,眼神却没离开德善,走到自己家大门口的屋檐下站住,“走吧,我看着你回家。”
德善站在伞下,看着正焕被雨水打湿的肩膀,心里像被温水浸过似的,暖烘烘的。
她抿了抿唇还是憋出了一句轻轻的:谢谢。雨水落在伞面上,发出 “沙沙” 的声响,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这雨声隔绝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对望,还有伞下小小的温暖空间。
音美站在门口,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正焕这小子总算不别扭了,也该让德善知道他的心意了。
正焕目送德善到家门口,看着她开门走进去,才转身往家走。德善也站在门口回望,看着他往回走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然后转头看到音美吓了一跳,还好及时用手捂住嘴没喊出来,气急的脸上瞬间红了:“音美呀!你怎么站在这里?”
“等你啊。” 音美笑着走过去,递给她一条毛巾,“赶紧擦擦,别感冒了。”
德善接过毛巾,擦着脸上的雨水,心里却满是温暖。她知道,不管是妹妹还是正焕,都在默默关心着她,就算在爸爸妈妈眼里她不是最重要的,但是有他们在,也足够照亮她的世界。
窗外的雨还在下,轻轻敲着玻璃,像在为这温暖的夜晚奏着温柔的调子。
周日的双门洞总醒得慢些,音美抱着一快画板走出家门,昨天雨夜忽然来了灵感就爬起来画画,但是夜里空气太过潮湿了,已经过去几个小时颜料一点要干的迹象都没有,她决定把它们从窗边晾着,改为搬到门口晒一下,幸好今天没什么风。
溜达到到阿泽家院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娃娃鱼的大嗓门:“正焕!你煮拉面能不能多放个鸡蛋?我昨天就没吃饱!”
看来他们又去阿泽房间了,她就说一早就没看到德善呢~音美推开门走进去,正焕在灶台前煮拉面,善宇坐在地板上看漫画,德善趴在沙发上看音美留在对面画室的时尚杂志,娃娃鱼则蹲在矮柜边选他们一会儿要看的电影。
崔爸还在钟表店里坐着,不知道从几岁起阿泽房间就成了孩子们的秘密基地,不管阿泽在不在家,这群孩子总会聚在这里,他早就习惯了,从不多问也不管。
“你怎么才来?” 德善抬头看见音美,立刻招手,“快过来!收音机一会儿要播报围棋比赛结果了!”
音美把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今天是第三场,赢了就能进半决赛。”
正焕把煮好的拉面整锅端进来,递了小半碗给音美,又给德善碗里多放了个溏心蛋。
“呀,为什么我没有溏心蛋!” 娃娃鱼开始跟善宇抢火腿,德善瞪了他一眼,刚想反驳,就被善宇打断:“别吵了,广播快开始了。”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娃娃鱼 “呼噜”吸面声和窗外的风声。
善宇把收音机调到KbS国家电台,主持人温和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先播报了今天本地棒球赛的结果,孩子们手里的筷子都停在半空,德善甚至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收音机。
“接下来为您播报围棋赛事快讯,正在上海举行的中日韩三国围棋邀请赛今日进行第三轮较量,韩国选手崔泽对阵日本选手……”
主持人的声音稳定平缓,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正焕不自觉地握紧了筷子,善宇身体微微前倾,“经过五小时的鏖战,崔泽选手凭借精准的算路和稳健的棋风,最终以半目优势逆转获胜,成功晋级半决赛!”
“赢了!” 娃娃鱼第一个跳起来,手边的拉面碗差点翻倒。
德善激动地拍着地板,筷子掉了一地也不在意。正焕嘴角忍不住扬起来,虽然没说话,却伸手拍了拍善宇的肩膀。
音美看着他们欢呼的样子,脑子里的画笔在油画稿上添了一笔——刚才还显得冷清的雪景里,多了几个蹦跳的小人影。
听完新闻大家把电台换到他们都很喜欢的音乐节目,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音乐,接着主持人说:“接下来我们收到一封特殊的听众来信,来自一位第七次备战高考的考生,他说要把这份祝福送给好友崔泽。”
孩子们都愣了一下,德善疑惑地说:“第七次高考?不会是正峰哥吧?”
“…… 我亲爱的朋友阿泽,我知道你在上海比赛压力很大,但我从幼儿园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你的朋友,金正峰。”
“真的是正峰哥!” 德善笑得直打滚,“他居然给电台节目投稿了,大发!”
娃娃鱼趴在地板上,模仿正峰的语气:“‘阿泽啊,加油啊’,你说正峰哥写这封信的时候,是不是又在吃拉面?” 大家都笑起来,屋里的气氛比刚才更热闹了。
崔爸在店里都听到孩子们的欢呼了,他也收听了电台新闻,自然知道孩子们是为阿泽欢呼,扭头往阿泽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豹子女士跟善英阿姨一起从菜市场回来,路过时直接推门问泽爸:“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崔爸:“阿泽赢了第三场!” 豹子女士一听笑的格外洪亮。
善英阿姨也笑了:“前两天电视上的媒体还说阿泽这次悬,现在都改口了,说他是‘韩国围棋的希望’呢!” 两人站在凤凰堂的店门前就聊起来,没说几句,柳主任也过来了。
“阿泽爸爸,我看报纸上说等阿泽回来要给他做专访呢,说我们阿泽是新一代‘韩国围棋的希望’呢。”
豹子女士:“哎一古,阿泽如果上报纸的话一定很帅气!” 大人们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煤炉的白烟在凤凰堂钟表店的上方飘散,像一层温暖的纱。
就连学校里,大家对这个就住在附近的、还是很多人的中\/小学同学的天才围棋手,讨论都多了起来,换成几十年后的话,大概就是阿泽这段时间持续霸榜热搜。
这天德善刚到教室,就被王子贤拉到走廊,她手里攥着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眼睛亮晶晶的:“德善!你跟崔泽很熟对不对?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啊?我爸超级喜欢他,说他是‘围棋之神’,每天都看他的比赛报道!”
德善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爸也喜欢阿泽啊?可是阿泽现在在上海比赛,等他回来我帮你要。” 祖贤立刻抱住她:“太谢谢你了!我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给我买新的漫画书!”
“不过你可别把阿泽想得太神了。” 德善突然压低声音,凑近祖贤说,“他在生活里就是个白痴!上次他来我们家吃饭,把毛衣穿反了都不知道,还是音美帮他换过来的;还有一次,他找不到自己的棋谱,最后发现压在枕头底下,找了半天都快哭了!”
周日上午,宝拉正在房间里看法律书,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她皱了皱眉,接起电话——是之前跟她一起参与运动的学长,声音有些急促:“宝拉,你现在有空吗?有件事要跟你说,关于李学长的。”
宝拉心里一紧,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她在咖啡馆见到了那位学长,对方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还有一封信。
“李学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学长把钥匙和信递给宝拉,“他说……他被抓了,但你别担心,事情到他这里就结束了,不会牵连到其他人,参与的大家……档案都不会有记录。”
“学长他……还好吗?” 宝拉的声音有点堵,没想到当时音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学长点点头:“他说让你别担心,等他出来请你吃饭。” 宝拉没再说话,接过车钥匙和信,转身往咖啡馆外走。
她走到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旁,犹豫了一下才拉开车门。
坐在驾驶座上,宝拉捏着信封指尖有些发凉,拆开,信纸上是李学长熟悉的字迹:“宝拉,谢谢你之前帮我准备的东西, 我家里已经安排好了,这次进去不算什么,反正以后我要进党派,这段经历反而是我的资本。车你先留着开着,祝你一切顺利。”
宝拉坐在车里,还是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没有什么真实感,几个月前大家有多轰轰烈烈,现在就有多狼狈潦草,平复好情绪宝拉把李学长的信装回包里,很多时候人的长大真的就在一瞬间。
高考后的长假期,在音美的建议下,宝拉去学了驾照。
音美说 “多一项技能总没错,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方便”,可拿到驾照后她几乎没开过车,只有李学长的这辆车,她跟着练过几次,还算熟悉。
现在第一次独立的开,副驾驶座位上也没有人再给她指导了,深吸一口气系好安全带,插入钥匙,点火。
车子 “突突” 响了两声,没启动起来,她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这次车子终于发动了,却猛地往前窜了一下,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她吓得赶紧踩刹车,手心都冒出了汗。
一路上,宝拉开得磕磕绊绊,好几次在路口熄火,后面的车按喇叭催促,她却一点都不慌,以前参加运动时的紧张都比不过现在,她只想着赶紧把车开回家。
快到双门洞时,她终于熟练了些,车子平稳地驶进胡同。
“宝拉?” 一花和德善挽着手提着刚买的菜从菜市场回来,看到开车的宝拉,惊讶地站在原地,“你怎么会开车?这是谁的车啊?” 德善也跟在妈妈身边,看到车子眼睛都亮了,跑过去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哇!宝拉姐,这是哪里来车?好酷啊!”
宝拉停下车,降下车窗,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一个朋友的,他最近不用,让我先开半年。” 她打开车门下车,动作尽量自然,却没忍住胳膊肘拄在车门边摆了个自信的pose,好一番嘚瑟。
宝拉:“走吧,我开始带你们回家~”
一花:“啊~还是不了,没多远我们走回去就好。”
德善:“我不要,我不坐你开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