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汴京,皇宫,龙德殿。
死寂。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死寂。
龙椅上,赵构的脸色已经不是惨白,而是一种透着死气的灰败。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宽大的龙椅里,
只有那双布满血丝、充满无尽恐惧和怨毒的眼睛,还死死盯着御案上那两份几乎同时送达、却带来双重绝望的加急战报。
一份,来自北线战场,
由秘法水镜传回的影像信息,清晰无比地烙印在他脑海里:
岳飞被打成悬崖壁画,顶着硕大的熊猫眼…
几十万大军倒戈相向,喊着要“掀翻赵构的桌子”…
还有王斌那张让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贱笑嘴脸!
另一份,来自摇摇欲坠的东部边境:
镇南关告破!
大唐数十万精锐在“唐皇”叶凡亲自督战下,如入无人之境!
一日之内,连破三城!
守军溃败,毫无抵抗之力!
大唐铁蹄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临安腹地狂飙突进!
沿途烧杀抢掠,势不可挡!
“噗——!”
又是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从赵构口中狂喷而出!
这次喷得更高,更远,直接溅射到了御阶之下,染红了几名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大臣的官袍后背。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死寂的大殿中弥漫开来。
“陛…陛下!”
老太监总管连滚爬爬地扑到御阶前,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废物…一群废物…”
赵构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种精神崩溃边缘的癫狂,
“王斌…妖孽…叶凡…老贼…骗子!
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攻打朕的大宋……特别是叶凡老贼,竟敢骗朕!骗朕啊!!”
他猛地从龙椅上弹起,
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剧烈摇晃,
指着殿下那群如同鹌鹑般缩着脑袋的文武百官,歇斯底里地咆哮,唾沫混着血丝飞溅:
“岳飞呢?说好的军神!
现在被打成了壁画!
还顶着个熊猫眼!
成了王斌的‘国礼’要送来羞辱朕!”
“大唐边境呢?
朕的雄关呢?
被叶凡那老贼一脚踹开!
一日破三城!如入无人之境!!”
“你们呢?
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除了跪在这里发抖,你们还能干什么?
告诉朕!
朕的江山!
朕的龙椅!
还能坐几天?
啊?
说话呀!!!”
无人敢应。
只有赵构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和牙齿疯狂打颤的咯咯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如同地狱的丧钟。
“王斌…他要来掀朕的桌子…”
赵构的目光涣散,仿佛看到了恐怖的幻象,
“叶凡…他要来抢朕的椅子…”
他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屁股下这张象征着无上皇权的鎏金龙椅,
眼神中充满了病态的、偏执的占有欲和一种即将失去一切的巨大恐惧。
“朕的…这是朕的龙椅!”
他神经质地低吼着,双手如同铁钳般死死抓住冰冷的扶手,指甲深深陷入名贵的紫檀木中,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谁也别想抢走!
谁也别想!
王斌不行!
叶凡更不行!”
他突然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对着殿外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尖叫,声音尖利得能刺穿所有人的耳膜:
“来人!快来人啊!!!”
侍卫统领连滚带爬地再次冲了进来,脸色比赵构好不了多少:
“陛下!末将在!”
赵构指着身下的龙椅,如同守护最后一块骨头的饿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尖锐扭曲:
“快!快给朕把这龙椅焊死!
用最粗的玄铁!
最厚的钢板!
里三层外三层!给朕焊!
焊得死死的!焊得跟铁桶一样!!”
“朕要跟它…跟朕的龙椅…共存亡!!”
“快去!现在!立刻!马上!!!”
侍卫统领:“……???”
他看着状若疯魔的皇帝,又看看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龙椅,脑子彻底宕机了。
焊…焊死龙椅?这…这活儿没干过啊!
赵构见他呆立不动,更是暴怒,抓起御案上一个沉重的玉镇纸就砸了过去:
“废物!愣着干什么?
快去!找最好的铁匠!
把工部的人都给朕叫来!
焊!给朕焊!焊不结实,朕诛你们九族!!”
老太监总管看着彻底疯癫的皇帝,
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关于大唐铁蹄又攻陷一城的慌乱禀报声,
再想想北方那尊正带着“壁画”和“掀桌大军”高速逼近的煞神秦王…
他白眼一翻,终于承受不住这双重暴击,咕咚一声,直挺挺地晕倒在御阶之下。
龙德殿内,只剩下赵构那如同受伤野兽般、不断重复着“焊死它…
共存亡…”的癫狂嘶吼,在象征着大宋最高权力中枢的殿堂里,绝望地回荡。
但殿内的文武百官,此刻哪还有心思管皇帝和龙椅的“生死相许”?
大唐铁蹄破关、一日三城的恐怖消息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而北方传来的、关于秦王王斌带着“壁画岳飞将军”和几十万嗷嗷叫的“掀桌大军”正滚滚南下的噩耗,更是彻底碾碎了他们最后一丝侥幸。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殿内蔓延。
“陛…陛下!”
一个平日里以老成持重着称的老臣,此刻也顾不得礼仪,声音发颤地越众而出,扑通跪倒,
“汴京…汴京危在旦夕啊!
王斌妖孽挟大胜之威,又有数十万降卒为爪牙,不日即到!
叶凡老贼更是虎狼之心,趁火打劫,其兵锋锐不可当!
汴京城内,兵微将寡,人心惶惶,如何能挡?”
赵构瘫在龙椅上,眼神空洞,嘴里依旧无意识地念叨着“焊死…共存亡…”,对老臣的话恍若未闻。
另一个大臣也爬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为今之计,只有暂避锋芒!
汴京不可守,亦不必守!
那王斌与叶凡,皆非善类,视我大宋江山如肥肉!
不如…不如放弃汴京!”
“放弃汴京?”赵构浑浊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
“对!放弃汴京!”那大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语速飞快,
“陛下!
可速速迁都!
迁往临安!
临安乃我朝龙兴之地,城高池深,钱粮充足,更有长江天险可依!
只要陛下坐镇临安,号令江南,未尝不可重整旗鼓!”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压低声音:
“况且…那王斌与叶凡,皆觊觎汴京。
陛下若主动放弃,将此烫手山芋丢给他们,此二贼必然为争夺汴京归属而大打出手!
让他们狗咬狗!
待其两败俱伤,陛下再挥师北上,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狗咬狗…坐收渔翁之利…”赵构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词,
灰败的脸上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个提议,如同黑暗中照进的一束光,瞬间点燃了他求生的本能和帝王(仅存)的算计之心!
【对啊!
朕打不过你们,但朕可以跑!
还可以让你们互相咬!】
“妙!妙计!
爱卿真乃国之柱石!”
赵构猛地从龙椅上弹起(焊死的计划暂时被抛到了脑后),
激动得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看到了王斌和叶凡在汴京城下杀得血流成河的“美景”,
“传旨!即刻迁都!
迁往临安!宫中一应人等,随朕起驾!能带走的带走!
带不走的…烧了!
绝不给那两个贼子留下!”
“陛下圣明!”
殿内群臣如蒙大赦,齐声高呼,声音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逃离魔窟的急切。
此刻的汴京城的上空,阴云密布,仿佛预示着这座繁华帝都,即将迎来它最荒诞、也最血腥的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