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然磨磨蹭蹭地起床收拾,赶到奶奶家时,一眼就看见健次正和奶奶聊着天。
那身影温馨又宁静,少年脸上洋溢着真正放松而开心的笑容。
今天是2月17日,元宵节,也是他们该返程回北海的日子了。
护工来照顾奶奶时,特意告诉他们今晚海边很热闹,可以放孔明灯祈福。
奶奶笑着摆摆手,说她就不去了,让年轻人自己去玩。
临走前,陈希然也向檀奶奶告别。
奶奶依旧带着那份慈祥的笑意,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暖地停留在她脸上:“期待下一次见你的时候。”
陈希然乖巧点头。
从奶奶家出来,走到海边只需要二十分钟。
一路上健次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借着眺望风景的名义,别过脸去,快速用手指揩过眼角,又故作自然地整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陈希然停下脚步,望着他微微低垂、显得有些落寞的背影。海风带来他极力压抑的、几不可闻的抽气声。
这个小哭包,又在偷偷抹眼泪了。
她没有点破,只是快走几步,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
健次接过纸巾时眼底还带着未散尽的红晕,本来还有点感动,结果展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小哭包!真丑!”,瞬间那点伤感被哭笑不得冲散。
他抬头看向早就机智地跑远几步的陈希然,又好气又好笑地喊:“林屿!你骨头痒了是吧!”
陈希然回头,得意地扮了个鬼脸,继续朝着海边大步跑去,声音带着笑意飘回来:“追不到,打不着。略略略~”
健次立刻甩开那点离愁别绪,笑着追了上去。
海风迎面扑来,带着咸湿的自由气息,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两人打打闹闹,十分钟就跑到了。
健次很快就追上了平时缺乏运动的陈希然,一把拎住她外套的后领:“林——屿——!”
陈希然嘻嘻一笑,转过身装作无事发生:“怎么了?大哥。有何贵……”
话没说完,她的目光就越过他的肩膀,被他身后海滩上空徐徐升起的无数孔明灯吸引了。
“好美……”
‘暖黄的光点’如同逆流的星辰,在健次的身后缓缓汇入墨蓝的夜空。
健次闻言松手回头,也看见温暖的灯火带着人们的祈愿缓缓升空,融入夜色,交织成一片静谧而美好的光海。
他视线收回时,发现陈希然早就又跑远了,隔着一段距离还能看见她得意洋洋的笑脸和清脆的笑声。
两人一路追逐跑到卖孔明灯的摊位前。这里用大灯照得通明。
陈希然大口喘着气,差点直接瘫在沙滩上——这林屿果然是好学习,和自己一样,缺乏锻炼。
反观旁边的健次,气息平稳,脸颊只是微红,一点不带喘的,舞者的体能优势尽显无疑。
他买了两个孔明灯,在旁边的小书桌上仔细展开、叠好。“过来,写心愿。”
陈希然也走过去,拿着记号笔却不知该写什么。
她看着身旁的健次已经敛起笑容,侧着身子开始专注地动笔,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你写了什么呀?”
健次立刻用手捂住:“写你自己的去。”
她退开心想,想必是mIc爆火、家人健康、梦想成真之类最真挚的愿望吧。
她犹豫片刻,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最终却只落笔写下了一句:【希望白龙和千寻能在现实中相遇。】
刚落下最后一笔,旁边就传来一声轻笑。
健次不知何时已经写完了,正看着她灯上的字,嘴角弯起:“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少女心了?”
陈希然耳根一热,强装镇定地哼了一声:“你不是说不能看吗?”
健次歪着头,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痞气的得意笑容,小虎牙若隐若现:“我只叫你自己写,又没说不能我看你的。”
陈希然气笑了,作势就要绕到他身后去够他的孔明灯:“那我也要看你的!公平!”
却被健次敏捷地一把拿起她那只写好心愿的孔明灯,塞到她手中,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走了走了,放灯去。再磨蹭蜡块都快烧完了。”
两人来到放灯人群稍外围一点的位置。
健次还是小心地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孔明灯上的字迹,用老板给的打火机,仔细地点燃了自己那盏灯下方的方形蜡块。
暖黄色的火苗蹿起,温暖的光映亮了他认真的眉眼。
陈希然也学着他的样子,点燃了自己的灯。
薄薄的灯纸被热气逐渐充盈,鼓胀起来,变得轻盈。
陈希然带头一起数:“3——2——”
“1 !” 喊“1”的时候她已经猛地凑到健次旁边,想趁机偷看他灯上到底写了什么。
健次却早有预料,敏捷地侧身一挡,用自己的手臂和升腾的灯完美地挡住了所有视线,他得意地笑:“哎!看不着~”
打闹间,两人一起松开了手,望着两盏承载着不同心愿的孔明灯,依偎着、摇晃着,缓缓升空,融入那片温暖而壮观的光海。
上千盏灯无声飞升的画面,美好得让人屏息,充满了宁静的希望感。
就在这时,陈希然忽然闻到海风中夹杂着一丝不同寻常、却又莫名熟悉的香气——是苦橙的清冽,夹杂着些许温暖的底蕴,正清晰地从身边人身上传来。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健次。
只见他从那个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了那瓶在摊位前见过的、贴着黑色标签“bigarade concentrée”的香水。
“喏,”他将瓶子递过来,声音在海风的包裹下显得格外温和,“那天看你在摊位前看了它很久,就顺手买了。味道…...确实挺不错的,我也很喜欢。”
就在这一刻——他身后墨蓝色的天幕中,巨大的黄色烟花毫无预兆地骤然升空!
“嘭——!”
绚烂夺目的金色。
在那一片璀璨而温暖的黄光里,他转过头来看她,脸上绽放出那个她无比熟悉的、标志性的type-c笑容,眼神明亮,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