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让健次弯下腰,一边拍背一边帮他催吐。
呕——随着一声轻响,那颗危险的螺丝终于落地。
陈希然长舒一口气,觉得此刻的状况又气又好笑。
你真是名副其实的小迷糊啊。忍不住叮嘱道:以后过年放炮仗一定要有大人陪着,看到石灰池记得绕道走。
健次乖巧地点头,两人拉钩约定要对今天的事保密,不然又要被檀母说教了。
餐桌上,檀母注意到儿子泛红的眼睛:多多,眼睛怎么红了?
刚才我们玩谁先眨眼的游戏,多多赢啦!陈希然抢着回答。
檀母了然地笑笑,没再追问。
天色渐晚,当时钟指向七点,门铃准时响起。
健次几分不舍地说:在日本能有会说中文的同学真好。
这句话让陈希然心头一紧——如果自己突然消失,他会不会很难过?
其实我来自未来...随时可能会离开...她犹豫着开口。
果然,话还没说完,周围的时间再次凝固。
看来有些真相,注定无法说出口...
望着被定格在微笑瞬间的小健次,陈希然只能苦笑着垂下眼眸。
陈希然礼貌地向檀父檀母道别,跟着那对陌生的日本父母走出玄关。
虽然听不懂日语,但从他们交谈的神态来看,无非是些打扰了多谢照顾之类的客套话。
走到公寓楼下时,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小健次正趴在二楼的窗台上,眼巴巴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匆匆地翻起了书包。
这是...?健次拆开那封粉色信封,里面密密麻麻的日文让他一头雾水。
他小跑着去找父亲:爸爸,能帮我看看吗?
檀父刚读了三句就惊呼:这是情书啊!
情、情书?
小健次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那个狗啃式的蘑菇头都跟着抖了抖。
他顾不得解释,抓起信封就冲出了家门。
等一下!
陈希然正要上车,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转身,看见向来慢性子的小偶像此刻正快步向自己跑来,不禁心头一颤。
(滴——)
熟悉的电子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陈希然心头一紧。
自己又要穿走了吗...
来不及多想,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这个可爱的小男孩:今天和多多在一起的时光,我会记住很久很久。
健次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手足无措,最终只是认真地点头:嗯,我也是。
松开手时,陈希然忍不住又揉了揉那个参差不齐的蘑菇头刘海,笑道:期待和你下次见面的时候。
上车后,透过后视镜,她看见檀妈妈正牵着满脸困惑的健次往回走。
小家伙一步三回头,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封信。
原来小时候的偶像这么可爱...
陈希然刚扬起嘴角,突然被拽入熟悉的混沌中。
这次的失重感比上次更加强烈,像是被扔进了暴风雨中的小船,又像是坐了三天三夜的过山车。
却又无法摆脱。
陈希然痛苦地蜷缩起来,耳边只剩下断断续续的电子杂音...
而在1998年的时空里,小健次正趴在榻榻米上,就着台灯的光亮,一个字一个字地查着日语词典。
窗外夜空中,一颗流星悄然划过。
*
陈希然意识渐渐清晰,眼前浮现出一个装饰喜庆的客厅。
亲朋好友大多穿着红色衣服,熟悉的中文问候声此起彼伏。
窗外不时传来鞭炮的炸响声——这是在过年吗?
她在套房里四处参观,瞥见墙上的日历赫然显示着2000年。
突然意识到,此刻真实的自己应该还是个两岁的婴孩,为什么不是回到自己身体上。
快步走向卫生间,镜中映出一张陌生的少年面孔:约莫十三岁的男孩,额前垂着几缕叛逆的刘海。
在一间儿童房墙上相框里,年幼的自己正搂着幼童时期的健次笑得灿烂。
这么算来,健次今年应该十岁了,他现在在哪?
叮咚——,门铃声响起。
檀妈妈牵着十岁的健次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崭新的红色厚外套,不再是齐刘海的蘑菇头,头发剪成了利落的短碎发。
小脸虽然还带着婴儿肥,但已经能看出渐渐长开的帅气轮廓。
表哥!健次从母亲身后探出头,眼睛弯成月牙。他又乖巧地向屋里长辈行礼:姨姨过年好!
陈希然立刻上前拉住他,摸摸他的头:好久不见啊,小健次。
指尖传来真实的温度,对她而言不过是几次穿越的间隔,对这个孩子却已是两年的成长时光。
檀妈妈笑着递来红包,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谢谢姨姨!
接红包时,檀妈妈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又去给其他小朋友发压岁钱。
厨房里飘来年夜饭的香气,大人们忙着包饺子。
几个表亲孩子闹着要下楼放烟花,健次也跃跃欲试。
她心头一紧,记忆里成年的檀健次曾在访谈中提起。
小时候放烟花时,耳朵被炸伤一半,长大右耳还留一道疤痕。
虽然没有提到具体是哪一年。
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眼前活蹦乱跳的小健次,她悄悄凑近观察。
男孩蓬松的短发下,那双耳朵完好无损,在冬日的阳光下透着健康的粉红色。
我们在家看春晚吧?她试探着提议。
健次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放烟花!
孩子们已经一窝蜂涌向玄关。
陈希然心想,有自己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快步跟上,耳边回荡着长辈的叮嘱:你是哥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啊。
暮色中的小区张灯结彩,发现小区附近还有很多新楼盘正在建设中。
孩子们在楼下追逐嬉戏,不知不觉跑到了远处空地上的烟花摊位。
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正在褪去。
陈希然暗自思忖:前几次穿越似乎都在深夜,难道时间就是触发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