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门”的雷霆一击,彻底粉碎了安全屋内蔡孝乾(“张先生”)等人最后的侥幸心理。在绝对优势的武力面前,任何反抗都显得苍白无力,如同螳臂当车。从破门到完全控制,整个过程短暂而残酷,没有给猎物留下任何喘息或挣扎的余地。
当冰冷的枪口死死顶住脑门和胸口时,蔡孝乾那只已经触碰到枪柄的手,僵在了半空。他眼中闪过一丝困兽般的绝望与不甘,但理智告诉他,此刻拔枪,唯一的结局就是被瞬间打成筛子。他紧咬着牙关,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最终,那只手还是无力地垂落下来。他放弃了抵抗,选择了屈辱的生存。
“铐上!”领头的特务头目厉声喝道。
两名膀大腰圆的特务立刻上前,粗暴地将蔡孝乾的双臂反剪到背后,“咔嚓”一声,冰冷沉重的手铐锁死了他的手腕。同时,另一名特务迅速伸手探入他的长衫内袋,摸出了那支子弹上膛、保险已开的勃朗宁手枪。
“搜身!”头目再次下令。
特务们熟练地对蔡孝乾进行了彻底的搜身。除了手枪,他们还从他的贴身衣物中搜出了一个小巧的密码本、几张用密写药水书写的纸条、一把保险箱钥匙以及一叠大面额的美钞和港币。
几乎在同一时间,“老刀”、“陈太太”和“老李”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他们或被枪口逼退,或被直接按倒在地,在短暂的惊愕和徒劳的挣扎后,相继被戴上手铐制服。“老刀”身上搜出了账本和部分活动经费;“陈太太”的菜篮子里,除了伪装用的蔬菜,底层藏着几份加密的工作简报;“老李”则被搜出了组织名单的微缩胶卷和几份宣传材料。
“搜查现场!仔细搜!一张纸片都不能放过!”特务头目环视着狼藉的客厅,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特务们如狼似虎地扑向房间的各个角落。他们撬开地板,砸碎花瓶,翻开床垫,拆解家具……专业的搜查手段下,隐藏的秘密无所遁形。很快,更多的罪证被翻找出来:藏在地板下的电台零件和备用密码本、塞在墙缝里的组织架构图、伪装成书籍的文件档案、以及锁在保险箱里的大量机密文件和活动经费。
物证堆积在客厅中央,越来越多,触目惊心。这些文件、密码本和经费,不仅坐实了蔡孝乾等人的身份,更如同一张清晰的地图,勾勒出中共在台地下组织的部分脉络和活动轨迹。这对于保密局而言,是无价的战利品;对于地下党组织而言,则是毁灭性的打击。
蔡孝乾被两名特务死死架着,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核心机密被一件件翻出,摊开在敌人面前。他的脸色由惨白转为死灰,身体微微颤抖,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崩溃感。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不仅是他个人,整个组织都可能因为这次致命的打击而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报告!搜出电台一部!”
“报告!发现大量共党文件!”
“报告!缴获密码本三册!”
“报告!查获活动经费黄金二十两,美钞若干!”
一声声报告,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蔡孝乾的心上。他闭上双眼,不愿再看,但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
“带走!全部押回去!严加看管!”特务头目满意地看着眼前的战果,一挥手。
蔡孝乾、老刀、陈太太、老李四人,被粗暴地推搡着,押出了这间充满绝望气息的安全屋,塞进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黑色囚车。车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警笛声凄厉地响起,车队在夜幕下,朝着保密局看守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场精心策划的抓捕行动,以保密局的完胜告终。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几乎在城西的抓捕行动尘埃落定的同时,远处寓所书房内的我和老师吴石,仿佛心灵感应般,同时感到一阵心悸般的冰冷。虽然听不到远处的警笛,也看不到那血腥的场面,但一种大祸临头的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我们。
老师吴石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脸色煞白,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扶住书桌,望向城西的方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良久,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
“完了……彻底完了……”他颓然坐回椅子上,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悲恸和无力感,“人赃并获……组织……危矣……”
我知道,最坏的预感应验了。蔡孝乾系统的崩溃,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一场毁灭性的连锁反应,即将开始。而我们,必须在这滔天巨浪中,为那最后的、渺茫的希望,挣扎求生。
下一步,将是席卷整个台湾地下党组织的血雨腥风。而我们,已身处风暴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