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殿最高会议室的气氛凝固得像铁。
三个月后。
“王，出大事了！”
亚当·汉森推开会议室的门，手里攥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观测报告。
那些页码在他粗糙的手指间抖得厉害。
苏海抬起头。
林若放下手中的文件。
会议室里的所有高层都停下了动作。
“说。”
苏海的声音平静。
亚当把报告拍在桌上，投影屏幕上弹出一张深空望远镜拍摄的星图。
画面中，一个巨大的星系团正在慢慢“褪色”。
那些原本闪烁着明亮光芒的恒星，一颗接一颗地消失。
不是熄灭。
是直接从画面上被抹掉。
“这是距离我们七亿光年外的织女座星系团。”
亚当的喉结上下滚动。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这个星系团内的恒星，正在以每天三十颗的速度消失。”
“不是死亡，是删除。”
会议室里爆发出一片惊呼。
一个年轻的科学家瘫坐在椅子上。
“删除……”
他的声音在颤抖。
“就像电脑上删除文件一样，连回收站都没有？”
林若站起身，走到投影屏幕前。
她盯着那些正在消失的星光，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有没有记录它们消失前的最后一刻？”
亚当点头，调出另一段影像。
画面中，一颗黄色的恒星正在燃烧。
它的光芒稳定，温暖，照耀着周围的行星。
然后。
就在某一个瞬间。
它不见了。
没有爆炸，没有坍缩，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连它照射出的光都在同一时间被抽走。
仿佛宇宙的画布上，有一块橡皮，把这颗星的存在彻底擦掉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苏海站起身，走到屏幕前。
他伸出手，指尖在那颗消失的恒星原本的位置停留。
“这就是寂静安魂曲。”
他转身，目光扫过所有人。
“它已经开始演奏了。”
林若的手按在桌面上。
“这个消息，能封锁住吗？”
亚当摇头。
“已经封锁不住了。”
他调出另一张全息屏幕。
上面显示的，是地球各大新闻网站的标题。
【天空在变暗！天文学家观测到异常现象！】
【神秘力量正在吞噬宇宙？】
【末日降临？数百颗恒星离奇消失！】
恐慌，已经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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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欧米茄传来了紧急通讯。
【苏海，我完成了推演模型。】
【结果不乐观。】
一张巨大的星图在会议室中央展开。
画面中，整个可观测宇宙被分成无数个区域。
那些已经陷入“寂静”的区域，被标记成了黑色。
而那些黑色的区域，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扩张。
欧米茄的声音冰冷。
【安魂曲的删除速度呈指数级增长。】
【它从宇宙边缘开始，向中心推进。】
【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多不超过十个地球年……】
它顿了一下。
【银河系将被完全覆盖。】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十年。
只剩十年了。
亚当·汉森却笑了。
他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
“十年？”
他的声音很大。
“我们人类，用一百年走完了其他文明几千年的路。”
“再给我们十年，我们可以把神，拉下神坛！”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斗志。
一个老将军拍着桌子站起来。
“没错！”
“人类从来不信命！”
“十年，足够了！”
苏海看着这些人。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那就开始吧。”
他转向林若。
“启动计划。”
林若点头。
她打开随身携带的终端，输入一串密码。
全息屏幕上，弹出一个代号为“SEEd”的档案。
【火种计划：人类文明延续的最后保险。】
林若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
“计划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将人类完整的dNA库、文明信息库和基础科技数据，打包进十万艘无人飞船。”
“第二阶段，这些飞船将通过星门网络，被送往宇宙的各个角落。”
“第三阶段，飞船会进入休眠模式，漂流在宇宙中。如果人类失败，它们会在数百万年后，在合适的星球上，重新播种人类的种子。”
她抬起头，看向所有人。
“即便我们输了，人类也不会从宇宙中消失。”
这个计划，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眶。
但没有人反对。
因为这就是人类。
永远不会放弃希望的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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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
苏海回到海边的小院。
父母已经睡了。
林若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
苏海在她身边坐下。
两人谁都没说话。
过了很久。
林若突然开口。
“你打算怎么做？”
苏海看着星空。
“我要闭关。”
“多久？”
“九年。”
林若转过头，看着他。
苏海伸出手，握住她的手。
“我需要时间，突破到全新的境界。”
“只有那样，才能找到对抗织网者的方法。”
林若没有劝阻。
她只是把头靠在苏海的肩膀上。
“那我等你。”
“九年后，我陪你去掀了它们的桌子。”
苏海笑了。
他抱紧了她。
第二天。
苏海进入了龙王殿的最深处。
那是一个被海洋之心完全包裹的空间。
蓝色的水流在他周围旋转。
《海洋法典》在他面前展开，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
苏海盘腿坐下。
他闭上眼睛。
意识沉入了无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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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年年过去。
群星熄灭的速度越来越快。
第五年。
整个宇宙的背景辐射温度下降了0.3度。
通过GUN网络，人类听到了无数低级文明在“寂静”降临前的最后哀嚎。
那些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第七年。
一个2级文明向全宇宙发出了最后的求救信号。
【我们看到了它……】
【那不是黑暗，是虚无……】
【救救我们……】
信号中断。
再也没有恢复过。
第九年。
“寂静”浪潮，抵达了银河系边缘。
距离太阳系最近的一个2级文明，在一夜之间，信号彻底消失。
仿佛从未存在过。
地球上的天空，开始变暗。
林若站在龙王殿的观景台上。
她看着天空中那些正在消失的星光。
手里握着通讯器。
“苏海……”
她低声说。
“你还有多久？”
没有回应。
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
轰！
整个龙王殿爆发出贯穿天地的蓝色光芒！
那光芒冲破大气层，照亮了半个地球！
林若猛地转身。
她看到，龙王殿最深处的那扇门，正在缓缓打开。
苏海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双眸中，不再只是星辰大海。
而是包含了秩序、混沌、信息、情感……
仿佛倒映着一个全新的宇宙。
他抬起头，看向天空。
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来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