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温和如溪流的生之灵力，此刻竟被打得节节败退。境壁上那道好不容易裂开的细纹，在暗劲的干涉下也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甚至凝结出一层暗红色的坚硬外壳，比之前更加牢不可破。
这让苏向在心里气的直骂娘，但又无能为力。紊乱的金光在经脉中四处逃窜，而那股暗劲却如影随形，所过之处，金光要么被直接吞噬，要么被强行驱逐出体外。
他的经脉被两股力量反复撕扯，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试图调动神识探查这股力量的来源，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冷的荒芜。
那是一种超越了他认知的野性，带着原始的杀戮本能，仿佛从混沌之初便存在，不被任何规则束缚，不被任何神圣感化。
它对苏阳那如同神明般的金光没有丝毫敬畏，反而隐隐透出一股跃跃欲试的战意，像是在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要将那象征着秩序与神圣的金光彻底踩在脚下。
远处，高空中的苏阳还在散发着普照大地的金辉，无数人跪拜祈祷，歌颂着神明的恩赐。
而祭坛边的苏向，却在承受着两种极致力量的碰撞。那股暗劲在他体内疯狂叫嚣，传递出一种桀骜不驯的意念。它不接受任何外来的施舍，更不允许任何力量在它的地盘上撒野，即便是所谓的神圣灵力，也只能成为它的垫脚石。
“主人！”
不夜侯第一时间察觉到苏向的不对劲，急切地喊了一声，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瞬间朝着祭坛冲去。
就在他即将靠近的刹那，笼罩在周围的金色灵流如同迎接同伴般，温柔地包裹住他的身躯。期盼他能平息那股作乱的暗劲，让这场本该顺利的突破继续下去。
不夜侯正想调动气息辅助苏向镇压暗劲，麻烦又来了！
“嗤——！”
一道灵力突然从苏向的丹田处破体而出，虽然只是淡淡的一缕，却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压，空气都被它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这缕暗劲没有任何犹豫，直奔不夜侯而来，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嘭——！”
不夜侯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山岳撞上，浑身气血翻涌，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朝着不远处的残破石墙狠狠砸去。
陈一凡看得目瞪口呆，这泥马也太夸张了吧？就这力道，要是被正面砸中石墙，到时候能不能完整地抠出来都是个问题！
好在金光反应同样快到极致，在不夜侯倒飞的刹那间，便化作一张柔软的光网，死死裹住他的身体。
暗劲的狂暴冲击力被金光层层缓冲，抵消，最终在距离石墙不足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不夜侯顺着光网缓缓落地，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并未受伤。
苏向这个坏家伙从不轻易放弃。舌尖抵着破碎的齿缝，腥甜的血气呛得他胸腔发闷，硬是凭着一股狠劲拽回了涣散的神识。
他攥紧拳头，调动全身意志化作无形的枷锁，狠狠朝着那股暗劲勒去。这是他的身体，他绝不可能任由一股失控的力量搅乱自己的突破大计！
然而，面对苏向的主动进攻，这股暗劲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爆发野性的反扑，而是在他的识海中缓缓凝聚出一道身影。
那是个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浑身浴血却丝毫不显狼狈，暗红的血珠顺着他紫色的衣摆滴落。
他的面容藏在一层淡淡的黑雾里，看不真切，可单是那微微颔首时的桀骜姿态，那宽肩窄腰勾勒出的凌厉线条，还有那双透过黑雾隐约可见的，带着睥睨锋芒的眼眸，便足以让人断定，这必然是个面冠如玉的绝世容颜。
苏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试图用意念与那道身影沟通，想要让他暂时退让，配合自己吸收金光突破境壁。
可那道身影只是微微侧过身，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周身散发出的暗劲反而越发凝实，如同铜墙铁壁般挡在金丹前，将所有涌来的金光死死隔绝。
“哥哥！”
高空中的苏阳察觉到下方的异常，担忧地呼唤着他，周身的金光愈发浓郁，试图强行渗透那层暗劲的屏障。
可那道身影只是抬头，朝着高空的方向淡淡瞥了一眼，一股无形的威压便顺着苏向的身体外泄，将苏阳的金光震退。那眼神里没有敌意，只有一种纯粹的，俯瞰众生的漠然，仿佛在说：你的力量，还不配踏入我的领域。
高空的金光骤然一滞，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潮水，失去了之前席卷天地的磅礴气势。苏阳眼睁睁看着那层暗红屏障将自己的金光一次次震退，哥哥在祭坛上蜷缩的身影刺痛了他的双眼，胸腔里翻涌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哥哥！我可以救洛城的所有人，为什么偏偏帮不了你……”
随着他情绪的崩溃，笼罩整个洛城的神圣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唯有满城百姓脸上劫后余生的笑容，还残留着对神明的感激。
苏阳再也支撑不住，光翼彻底崩解，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高空坠落。陈一凡眼疾手快，纵身跃起将他稳稳接住。
他扑在陈一凡怀里，哽咽着重复：“陈哥，我真没用……我帮不了哥哥……”
祭坛边的苏向缓缓睁开眼，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翻涌气血。柳让尘明明说过，洛城是他突破金丹境的唯一契机，如今特殊丧尸找到，死煞之气净化，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为何会横生枝节？看来，是该回去找那个家伙问个清楚了。
收拾行装时，大壮背着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的灵丹妙药让背包坠得他直咧嘴，却难掩脸上的兴奋：“嘿嘿，老大，我们兄妹就不跟你们一起走了。主要是从小就习惯了云游四方，江湖之大，总想着多去看看。今日一别，有缘自会再见！”
二妞低着头，脸颊通红，偷偷抬眼看向苏向，眼神里满是不舍。大壮看出了妹妹的心思，无奈地摇了摇头，拽着她的手腕转身离开。
走了约莫百步，二妞猛地停下脚步，心中的念头再也抑制不住。她怕这洛城一别，江湖辽阔，此生便再无相见之日。
“哥，你等一下！”她猛地挣开大壮的手，不顾哥哥诧异的目光，义无反顾地朝着苏向的方向奔去。
她冲到心上人的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语速飞快道：“你先别说话！先听我说！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可是我还有好多山川大海没有看过，不能跟你一起走。等我走遍了天下，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话音落下，她鼓足勇气，踮起脚尖，飞快地在苏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随后转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