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泽位于星河宗势力范围的西南边缘,地势低洼,终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瘴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朽以及一种淡淡的腥甜气味,令人头脑发晕。扭曲的枯木如同鬼爪般从墨绿色的沼泽中伸出,水面上不时冒出咕嘟咕嘟的气泡,破裂后散发出一股恶臭。
沈凌按照地图指引,耗费数日,终于抵达了这片传说中的险地边缘。他提前服下解毒丹,并激发了避瘴符,一层淡淡的灵光笼罩周身,将有害的瘴气隔绝在外。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感觉到那无孔不入的阴湿气息试图侵蚀进来。
“果然名不虚传。”沈凌神色凝重,洞察之眼悄然开启,扫视着前方迷雾笼罩的沼泽。在他的视野中,沼泽深处隐隐有数道混乱而暴戾的气血波动,显然是栖息于此的妖兽,其中几道气息甚至不弱于开元境。
他没有贸然深入,而是先按照任务卷宗上的指示,前往位于黑水泽外围的韩家据点。
韩家据点只是一个简陋的营寨,由一圈木栅栏围着几间木屋。见到沈凌这位星河宗内门弟子到来,负责看守的一名韩家老者激动不已,连忙将他迎入屋内。
“仙师您可算来了!”老者姓韩,是韩家的一位执事,修为只有淬体境,他愁容满面地说道,“这黑水泽近一个月来,很不太平啊!夜里常有诡异的绿光从沼泽深处亮起,地动山摇,还伴随着可怕的兽吼声,比往常厉害多了!我们派进去查探的几名好手,都……都没能回来。”
沈凌仔细询问了异象发生的具体位置、频率和特征。韩执事所知有限,只指出异象最频繁的区域在沼泽中心偏东的“腐骨林”一带。
“仙师,您一定要小心啊!”韩执事再三叮嘱,“那里面除了妖兽,听说……听说还有邪祟之物!”
邪祟?沈凌心中微动。这世界除了武者妖兽,确实存在一些阴魂鬼物之类的诡异存在,只是寻常难得一见。
辞别韩执事,沈凌稍作休整,便毅然踏入了黑水泽。脚下是松软粘稠的淤泥,每走一步都需耗费力气,还要时刻提防隐藏在泥水下的毒虫和陷阱。洞察之眼全力运转,帮他规避了许多潜在的危险。
他并未直接前往腐骨林,而是谨慎地在边缘区域探索,熟悉环境,并顺手解决了几头不开眼的一阶、二阶妖兽,吞噬其气血,聊胜于无地增加了些许进化点。
随着不断深入,瘴气愈发浓郁,避瘴符的光芒也开始微微闪烁,显然支撑不了太久。周围的植被变得越发怪异,颜色妖艳的蘑菇,会主动缠绕的藤蔓,都带着剧毒。沈凌不得不更加小心。
傍晚时分,他找到一处相对干燥的土丘,准备过夜。夜间是妖兽和邪祟最活跃的时候,不宜赶路。
点燃一小堆驱兽香,沈凌盘膝坐下,一边警戒,一边尝试运转《星辰引气诀》。令他惊讶的是,在这阴秽之地,天地灵气虽然稀薄混杂,但其中竟然真的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星辰之力,只是这星辰之力似乎被某种力量污染,带着一股阴寒死寂的味道。
“看来异象确实与星辰之力有关,但性质似乎不对劲……”沈凌若有所思。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沼泽中不知名虫豸的嘶鸣和远处隐约的水声。突然,沈凌猛地睁开双眼,看向腐骨林方向!
只见那边天际,果然亮起了一团朦胧的、令人不安的幽绿色光芒!同时,地面传来轻微但有节奏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地底移动!隐隐约约,还有低沉的、不似寻常妖兽的咆哮声传来!
“来了!”沈凌精神一振,收敛气息,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朝着光源方向潜行而去。
越是靠近腐骨林,空气中的阴寒死寂之气越重,那股被污染的星辰之力也越发明显。脚下的淤泥中开始出现大量惨白的兽骨和人骨,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穿过一片扭曲的枯木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相对空旷的沼泽地上,景象令人震撼!
只见沼泽中央,泥浆翻滚,一个巨大的、由淤泥和骸骨组成的漩涡正在缓缓旋转!漩涡中心,一道粗大的幽绿色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见一道模糊的、不断扭曲变化的巨大虚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那低沉的咆哮,正是从这虚影中发出!
而在漩涡四周,聚集着数十头形态各异的妖兽!有通体漆黑的鳄鱼、长着肉翅的怪蛇、以及一些沈凌从未见过的畸形生物。它们似乎被这光柱和虚影吸引,焦躁不安地徘徊着,但又不敢过于靠近,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这是……阴煞汇聚,星辰之力被污染……难道有异物要借此成形?”沈凌心中凛然,想到了关于某些极阴之地会孕育出“煞灵”或“尸傀”的传说。眼前这景象,与记载颇为相似!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在侧面不远处的一片阴影中,隐藏着几道微弱但带着恶意的人类气息!不是妖兽,是武者!而且,其中一道气息,他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果然有埋伏!”沈凌眼中寒光一闪。他并未打草惊蛇,而是借助《游龙九变》的身法和环境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那几人的侧后方。
靠近之后,他终于看清,那是三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正死死盯着场中的异象,低声交谈着。
“使者说的没错,这‘地阴煞穴’果然开始喷发了!那东西快成熟了!”
“再等等,等那煞灵完全凝聚,吸引更多妖兽过来,我们再按计划行动,引爆符箓,制造混乱,然后……”
“嘿嘿,到时候那小子肯定会被吸引过来,陷入妖兽和煞灵的围攻,死无葬身之地!”
沈凌听得真切,心中杀意升腾!果然是冲着他来的!而且听其口气,似乎还想利用这天地异象!
他不再隐藏,身形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射出,直扑那三名黑衣人!人未至,凌厉的指风已破空而去!
“谁?!”
三名黑衣人大惊,仓促应战。但他们最高不过开元境初期,哪里是沈凌的对手!
噗!噗!
两声闷响,两名黑衣人咽喉被《凝元指》洞穿,当场毙命!最后一人被沈凌掐住脖子,死死按在泥地上。
“说!谁派你们来的?”沈凌声音冰冷,元力透体而入,封住了对方修为。
那黑衣人眼中充满恐惧,但似乎受过严格训练,咬牙不语。
沈凌懒得废话,洞察之眼运转,同时精神力压迫过去:“看着我的眼睛!”
黑衣人意志本就不坚,在沈凌的精神压迫和死亡威胁下,心理防线瞬间崩溃,眼神变得涣散。
“是……是孙淼师兄……和……和周猛师兄……让我们来的……说……说事成之后,有重赏……还……还有郡守府的人示意……”
孙淼!周猛!郡守府!沈凌眼中寒光更盛。果然是他们!看来枯骨荒原的教训还不够!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那光柱里的东西又是什么?”沈凌继续逼问。
“计划……是等煞灵成形,引动妖兽暴动……用爆裂符制造混乱……趁乱……杀你……那光柱里……据说是……是千年尸王即将苏醒……的伴生煞灵……还有……有可能孕育出‘阴煞珠’……”
阴煞珠?沈凌心中一动,那是一种蕴含精纯阴煞之力的宝物,对于修炼某些特殊功法或炼制邪门兵器有大用,但对他而言并无益处,反而有害。
就在这时,场中异变再生!
那幽绿色光柱猛地暴涨,其中的虚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彻底凝实!化作一个身高丈余、青面獠牙、由淤泥和骸骨组成的恐怖怪物——煞灵成了!
煞灵成形的瞬间,一股强大的阴煞冲击波扩散开来!周围的妖兽顿时陷入疯狂,互相撕咬,并朝着光柱方向冲去!
而隐藏在各处的爆裂符也被远程激发!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在妖兽群中响起,血肉横飞!本就疯狂的妖兽彻底暴走,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一切活物!
混乱中,几道身影从不同方向朝着光柱中心的煞灵扑去,目标显然是那可能存在的阴煞珠!其中一道身影,气息凌厉,正是开元境中期的周猛!他果然也亲自来了!
而被沈凌制住的黑衣人,在煞灵冲击波和爆炸的波及下,已然气绝身亡。
沈凌身处混乱边缘,看着疯狂扑来的妖兽和争抢阴煞珠的周猛等人,眼神冰冷。
“想借刀杀人?那我就把这水搅得更浑!”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兽潮,主动冲向了那煞灵和周猛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