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探春闻言,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她站起身,走到贾环身前,目光清澈地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环弟为国剿贼,为民除害,做的是顶天立地的大好事。我虽是个闺阁女子,却也懂得敬重英雄。莫说是揉肩,便是为你斟茶递水,也是心甘情愿的。”
说着,她走到贾环身后,伸出那双平日里只拈针执笔、抚琴弈棋的纤纤玉手,不轻不重地替贾环揉捏肩膀。
还别说,相比之前,她的动作已经熟练许多。
贾环微微一怔,倒是有些意外探春竟如此坦然接受,还说出这般话来。
随即,他眼中的讶异便化作了一丝笑意。
彩云在一旁抿嘴轻笑,也走上前,抬起贾环的小腿,伸出巧手,温柔地揉捏起来。
贾环放松身体,闭上眼,享受着两人的服侍,好不舒适。
窗外夕阳余晖正好,将房间映照得一片暖融。
屋内,曾经的隔阂,似乎也在悄然冰释。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
但就在这时。
紫鹃忽然快步冲了进来。
她神色焦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一进门也顾不得行礼,便带着哭音道:
“环三爷!您快去瞧瞧我们姑娘吧!姑娘她……她病倒了!”
“什么?”贾环脸上的慵懒惬意瞬间消失,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怎么回事?”
彩云、探春和赵姨娘也都是一惊,面露关切。
探春:“怎么突然病倒了?早上我见她时还好好的!”
赵姨娘:“那个娇柔的丫头,估计又是老毛病犯了。”
紫鹃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心疼的解释道:“就是……就是先前府里传得沸沸扬扬,说珍大爷开了宗祠要……要将三爷您逐出家族。我们姑娘听了这消息,当时脸色就白了,回到屋里便觉心口发闷,气促神伤,旧疾就又犯了!都怪那起子乱嚼舌根的!”
“走!”
贾环对紫鹃说了一个字,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紫鹃连忙小跑着跟上。
途中,贾环也从紫鹃口中得知,是贾宝玉传的消息。
紫鹃尤其将贾宝玉当时的得意和幸灾乐祸的模样描述了一番,语气中满是嫌恶。
“……就是这样,姑娘听了,心里一急,这才……”
贾环眼神骤然一冷,一股无形的寒意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让旁边的紫鹃都感到一阵心悸。
“贾宝玉!你很好!”
贾环心中怒意翻涌,准备待会儿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宝!
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黛玉。
很快,他便来到了潇湘馆。
院内翠竹依旧,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愁云。
走进屋内,雪雁正守在林黛玉床前,用小银勺小心翼翼地给黛玉喂参茶。
见贾环进来,她如同见了救星,连忙起身,一脸欣喜:“三爷!您可来了!”
贾环的目光越过她,直接落在床榻之上。
只见林黛玉斜倚在锦缎靠枕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秋香色绫被。
一张俏脸苍白得没有半分血色,如同上好的宣纸,更衬得那双眸子如同浸在秋水中的墨玉,此刻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朦胧,眼角微红,带着泫然欲泣的娇柔。
青丝如云,松散地铺在枕畔,更添几分弱不胜衣的憔悴。
她微微喘息着,胸脯轻轻起伏,那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贾环眼前一亮,即便是在病中,林妹妹这份独特的、糅合了灵秀与脆弱的美丽,依旧动人心魄。
林黛玉原本闭目蹙眉,似是极不舒服,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
当看到那道挺拔俊逸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她黯淡的眸子瞬间像是被注入了光彩,瞬间亮了起来。
虽然身子依旧虚弱,但心中的忧虑瞬间消散了大半。
“环……环兄弟……你没事吧?”
贾环几步走到床前,俯下身,语气温和: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不是让你要相信我么?怎么还把自己急成这样?”
林黛玉微微侧过脸,睫毛轻颤:“我……我只是……担心。”
贾环直起身,对紫鹃和雪雁吩咐道:“你们先出去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打扰。我来给林姑娘诊治。”
紫鹃和雪雁对贾环的手段早已信服,闻言毫不迟疑,立刻应了声“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仔细地掩好了房门。
屋内只剩下两人。
贾环看着林妹妹,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温声道:“别怕,很快就好。”
说罢,就开始褪去身上衣衫。
林黛玉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疑惑地侧首望去。
顿时。
她整个人都惊得呆住了!
“你……你这是做什么!?”
林黛玉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一丝惊慌和羞愤,脸颊如同着了火般瞬间烧得通红,连耳根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贾环手上的动作并未停顿,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你这次病势更深重,之前的方法见效太慢。我要为你行功驱寒,需得……更近一些。”
林黛玉闻言,长长的睫毛猛地一颤,美眸中满是惊愕与无措:“更……更近一些?是……是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