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月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苏浅月，你现在是金丹期大佬（虽然是个注水的），不能怂！
她理了理身上洗得发白的青色宗服，努力摆出大师姐的威严，走出了小破屋。
山门前，景象让她眼角狠狠一抽。
只见以洛无涯为首，七八个身着青云宗核心弟子服饰的男女站在那里，个个气度不凡，灵力内蕴。他们站在这破败的山门前，简直像是珠玉掉进了瓦砾堆，连带着清水宗那摇摇欲坠的牌匾都显得更加寒酸了。
而她的师尊云鹤真人，正带着全体清水宗弟子（一共十一个），手足无措地站在对面，脸上堆着紧张又讨好的笑容，活像见了上级领导的村干部。
“洛、洛圣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快请进！”云鹤真人声音都有些发颤。
洛无涯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唇角含笑，目光却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刚刚走出来的苏浅月身上。
“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他声音温和，听不出半点兴师问罪的意思。
苏浅月硬着头皮上前，行了一礼：“见过洛圣子。不知圣子前来，所谓何事？”她心里疯狂祈祷：千万别是来要回那些礼物的！
洛无涯微微一笑，如同春风拂过：“前日秘境之中，苏姑娘‘助’我青云宗挫败魔道阴谋，又‘意外’受损。洛某回宗后禀明师长，师长们皆觉清水宗高义，故而特派我等前来，一是感谢，二是看看贵宗是否有需要帮扶之处。”
他话说得漂亮极了，滴水不漏。
但苏浅月听着那个加重音的“助”和“意外”，总觉得后背发凉。
【他在讽刺你。】 肚子里的魔尊一针见血地戳破，【不过无所谓，他带了不少好东西，左边那个女弟子头上的玉簪是‘静心玉’，右边那个男弟子腰间的玉佩蕴含一丝龙气……都是不错的零嘴。】
苏浅月：“……” 求你安静点！我们现在是贫困户在接受土豪慰问！不是山贼在踩点！
她努力维持笑容：“圣子言重了，浅月愧不敢当。宗门虽小，尚能维持，不敢劳烦贵宗。”
“苏姑娘不必客气。”洛无涯目光扫过清水宗那明显年久失修、好几处都在漏雨的主殿，以及弟子们身上打着补丁的衣物，语气真诚，“同为正道，互相扶持是应该的。我看贵宗护山大阵似乎有些残破，若不嫌弃，我宗可派遣阵法师前来协助修缮。”
云鹤真人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得胡子都在抖：“这、这怎么好意思……”
“师尊！”苏浅月赶紧打断他，生怕他一口答应下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青云宗这么大方，所图定然不小！她可不想整个宗门都被绑上青云宗的战车。
“圣子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宗门阵法乃祖师所留，不敢轻易改动。”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洛无涯也不坚持，从善如流地点头：“是在下唐突了。”他话锋一转，“其实，洛某此次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来了来了！正题来了！苏浅月心头一紧。
“苏姑娘在秘境中……吞服的那物，似乎颇为神异，竟能让姑娘修为大进。”洛无涯看着她，眼神清澈，带着纯粹的好奇，“不知姑娘可否允洛某探查一二？或许，能找出安全取出的方法。”
苏浅月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为了这个！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让他探。】 魔尊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兴奋，【本尊正好试试，这小白脸的神魂滋味如何。】
苏浅月头皮发麻。让他探？那不是送菜上门吗？！
她急中生智，脸上瞬间浮现出痛苦夹杂着羞愤的神情，猛地后退一步，眼圈说红就红，声音带着哽咽：
“洛圣子！你、你……我知我吞了那东西方式不雅，可你也不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还要……还要探查我的……我的丹田气海！这、这于礼不合！传出去，我苏浅月还怎么做人？！”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眼泪汪汪，看起来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全场瞬间安静。
清水宗众人看向洛无涯的眼神顿时带上了几分谴责——就是！怎么能对我们大师姐提这种过分的要求！
青云宗弟子们则是一脸尴尬，眼神飘忽，不敢看苏浅月。好像……是有点冒犯了哈？
洛无涯脸上的完美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僵硬。他看着眼前泫然欲泣、仿佛被他欺负了的苏浅月，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妖女勾引，见过魔女挑衅，见过仙子清冷，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一言不合就哭诉“名节”的！关键是，他好像还真不占理？
【漂亮！小丫头，你这碰瓷技术渐入佳境啊！本尊看好你！】 魔尊在肚子里笑得快打滚。
洛无涯沉默了几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苏姑娘误会了！洛某绝无此意！是在下考虑不周，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
他拱手，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苏浅月见好就收，用袖子（偷偷沾了点口水）擦了擦眼角，抽抽搭搭地说：“圣子明白就好……浅月修为低微，宗门贫寒，实在……实在当不起圣子如此‘厚爱’。”
她特意在“厚爱”二字上加了重音，暗示你赶紧带着你的人走吧！
洛无涯看着她那副“我好柔弱但我好坚强”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这次“考察”之旅，比他跟厉千绝打一架还累。
他无奈地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枚造型古朴的令牌，递了过来：“既如此，洛某也不便强求。这是青云宗客卿长老令牌，持此令，苏姑娘可在青云宗麾下任何坊市享受八折优惠，并可调用部分情报资源。算是洛某，为今日唐突赔罪，也为感谢姑娘当日之功。”
苏浅月看着那令牌，眼睛瞬间亮了！八折！情报！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啊！
她几乎是抢一般接过令牌，紧紧攥在手里，脸上瞬间雨过天晴，笑容灿烂得晃眼：“圣子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啦？”
洛无涯看着她那变脸比翻书还快的速度，以及那双亮晶晶、写满了“算你识相”的眼睛，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大概……也许……是真的被这丫头给碰瓷了。
而且，她好像还碰得挺熟练？
【嗯，这令牌材质一般，但里面蕴含一丝青云宗的气运，聊胜于无。下次让他带点实在的，比如刚才说的静心玉和龙气玉佩。】 魔尊大爷又开始点菜。
苏浅月自动屏蔽点菜声，美滋滋地摩挲着令牌。
洛无涯看着她那小财迷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清水宗……好像比他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他微微一笑，不再提探查之事，转而与云鹤真人寒暄起来，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从容。
只是临走时，他状似无意地回头，对苏浅月传音入密：
“苏姑娘，坊间最近不太平，幽冥教活动频繁。这客卿令，或许能帮你省去些麻烦。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下次‘手滑’的时候，记得换个方向，我那双‘踏云靴’，造价不菲。”
苏浅月：“！！！”
他果然还记得那一刀！
看着洛无涯带着青云宗弟子驾云离去，苏浅月捏着温暖的客卿令，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烧。
完了，这碰瓷的标签，怕是摘不掉了。
不过……能打折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