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刚走出图书馆,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陈磊发来的消息:“数据模型跑完了,画具的事可以优化。”
他没回,直接往自习楼后侧的金融系办公室走去。走廊灯光很亮,脚步声清晰。推开虚掩的门时,陈磊正盯着三块并排的显示屏,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你来得正好。”陈磊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我算了七组变量,送画具这笔钱,投入产出比比约会高百分之三十二点六。”
杨辰站在桌边,双手插进裤兜。“说重点。”
“苏婉每天在艺术楼画室待六小时,连续三天都在固定位置。她不会主动去咖啡馆,但画累了会喝水,会休息。如果我们控制对面那个店,就能让她习惯性走进去。”陈磊调出一张平面图,手指点了点玻璃幕墙的位置,“这里视野最好,靠窗第二个座位是她的首选概率区。”
杨辰看着图没说话。
“十万够租三个月,原团队不动,我们只换一个值班经理。”陈磊继续说,“这不是消费,是布点。她每多坐一次,接触机会就多一次。系统记录显示,情感类忠诚度积分已经激活,说明行为有效。”
杨辰点头。“转十万过去,现在办。”
陈磊愣了一下。“你不验证合同?不谈价格?”
“有效就行。”杨辰拿出手机,指纹解锁,转账操作三秒完成,“人什么时候到位?”
“我已经联系了。”陈磊重新戴上眼镜,“今晚交接,明天开始运行。建议第一天只放茶,不安排其他服务,避免她察觉异常。”
“可以。”杨辰转身要走。
“等等。”陈磊叫住他,“如果她问起,你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你安排的吧。”
“就说系统推荐。”杨辰回头,“她说不信,也查不到证据。”
陈磊嘴角动了动,没再问。
第二天下午四点十七分,苏婉合上素描本,揉了揉手腕。画室空调太冷,她起身披上外套,拎包出门。路过楼梯口时,抬头看了眼对面街角的咖啡馆。
窗帘换了颜色,门口摆了一盆新绿植。
她没多想,只是觉得今天风有点大。走到楼下才发现保温杯忘在画架旁,只好折返。第二次下楼时,天色暗了些。
她穿过马路,推开门。铃铛响了一声。
店内安静,只有轻音乐在背景里播放。她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习惯性把包放在左边。视线扫过桌面,愣住了。
一杯热茶摆在面前,杯口还冒着白气。标签上写着:洛神花茶,无糖。
她伸手碰了碰杯壁,温的。
服务员走过来,微笑说:“您常坐这个位置,我们记下了。”
“可我……没点过。”
“这是今日特供饮品,每位顾客都有。”服务员说完就走了。
苏婉盯着那杯茶,没动。她打开手机,翻到相册里的“2015.4”文件夹。前两天的照片还在:粉色甲壳虫、赵虎递保温杯、论坛帖子截图。
现在又多了一个画面——一杯没人点的洛神花茶。
她收起手机,小口喝了一口。味道和之前一样。
第三天同一时间,她故意晚了十分钟出门。绕了条远路,从后巷穿出来。确认没人跟随后,才走向咖啡馆。
推门进去,那杯茶已经在桌上。
这次她直接叫来服务员。“这茶是谁订的?”
“系统自动派发的。”服务员回答,“门店升级了智能推荐功能,根据顾客习惯匹配饮品。”
“系统?”
“对,后台大数据分析的。”
她皱眉。“你们什么时候上的这套系统?”
“昨天刚接通。”服务员指了指墙上的二维码,“您可以扫码反馈体验。”
苏婉没扫。她坐着喝了半杯,起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迎面撞上了杨辰。
“这么巧?”他说。
“是你安排的?”她没绕弯子。
杨辰咳嗽两声,表情平静。“不是我。是系统推荐的消费项目,钱都付了,退不了。”
“哪个系统?”
“学校合作的那个创业平台。”
“我不信。”
“那你让我怎么说?”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你为什么总做这种事?明明可以直接告诉我。”
“告诉你就不自然了。”
“可你现在这样更奇怪。”
两人站在门口,风从街道吹进来。店里有人起身结账,铃铛又响了一声。
“下周有部新片上映。”杨辰忽然说,“听说不错。”
她没接话。
“要不要一起看?”
“你又想用看电影当借口?”
“这次没有系统。”
她冷笑一下。“我还是想知道,那杯茶是怎么回事。”
“我说了,退不了。”
“所以你就让店员每天准备?”
“他们自愿的。”
她摇头,转身要走。
杨辰没拦她。等她走出五步,才开口:“你要是不去看电影,我就让系统推荐奶茶。”
她停下,回头。“你还真打算一直拿这个当挡箭牌?”
“有用就行。”
“你……”
她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完,抬脚走了。
杨辰站在原地,目送她背影消失在街角。他掏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界面。屏幕显示:【咖啡馆监控已启动,画面正常录制中】。
他左手抬起,转动腕表表冠一圈。
然后收起手机,朝反方向走去。
苏婉一路低着头,手握着保温杯。回到宿舍楼下,她没急着上去。站在树荫里,打开手机相册。
光标停在“2015.4”文件夹上。犹豫几秒,她点进去,新建一张照片——咖啡馆角落,空座位上的茶杯,杯底残留一点红色液体。
她缩放图片,放大杯垫边缘。那里有一行极小的字:【第3次服务记录 - 已确认】。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手指滑动删除键,又停住。
最后点了保存。
陈磊坐在图书馆最里面的座位,合上电脑。平板收到一条通知:【情感投资回报率初步验证成功,建议扩大场景覆盖】。
他输入密码,关闭所有程序。起身时,帆布包带子松了一下。他扶了扶眼镜,背着包走出阅览室。
路灯刚亮,照在他身后的π符号上。
杨辰走进地下车库,雷震靠在车边等他。
“咖啡馆那边没问题。”雷震说,“死士已入驻,身份备案完成,每日汇报一次。”
“知道了。”杨辰拉开车门。
“下一步需要调整保护方案吗?”
杨辰坐进副驾,左手再次转动表冠。
“先让她习惯。”
“等她不再问为什么。”
车子启动,灯光划破黑暗。
前方路口,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停在咖啡馆斜对面。驾驶座上的人戴着帽子,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文件封面印着:【客户行为追踪日志 - 编号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