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想着把跟供销社签好的合同和楚婉婷那封引荐信归置到一块儿,找个稳妥地方收起来。
他翻出那个收着重要物件的旧木匣子,里面除了合同信件,还有那本白灵儿给的、关键时刻帮他证明了清白的泛黄古籍。
他拿起那本《山野验方辑录》,随手翻了翻,心里对白灵儿还是充满了感激。
这书帮了他大忙。
就在他准备把书放回匣子时,手指无意间捻过书页边缘,感觉靠近书脊的夹缝里,好像卡着个什么东西,薄薄的,硬中带点韧性。
他愣了一下,把书拿到窗口亮堂点的地方,小心地沿着书页缝隙往里看。
果然,在靠近书本最后几页的夹层里,隐约能看到一点不一样的颜色。
他屏住呼吸,用指甲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把那东西往外抠。
那东西卡得不算太紧,但非常薄,他费了点劲,才把它完整地取了出来。
是一片绢布。
颜色陈旧,发黄发暗,摸上去又凉又滑,薄得几乎透明,真跟蝉翼似的。
大小也就比他的手掌大一圈。
绢布上面,用极细的墨线画着些弯弯曲曲的线条,看着像是山路。
这图画得非常简陋,只有大致的走向,标注了一些山坳、溪流的位置,路线一直指向后山人迹罕至的极深之处。
在王铁柱看来,那地方已经算是老林子深处了,平时根本没人会去。
而在那条蜿蜒路线的终点附近,画着一个奇怪的标记。
不是字,也不是常见的符号,更像是一个抽象的图案,像是一圈圈缠绕的藤蔓,中间又点了一个浓墨的点。
王铁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书是白灵儿给的。
这东西,肯定是她放进去的!她上次来去匆匆,只留下警告和匕首,难道这片绢布,才是她真正想传递的信息?
他立刻回想起白灵儿那几次出现。
一次比一次凝重的神色,一次比一次急促的警告,“勿近後山深处”……还有那把冰凉的、用来防身的匕首……
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后山深处,那片被迷雾笼罩、充满未知的区域。
这片突然出现的绢布,就像是一块拼图,把那些零碎的警告串联了起来。
白灵儿不是在无的放矢,她是在用她的方式,提醒他,或者说,引导他注意某个具体的地方?
可她为什么不明说?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是当时情况紧急,只能留下这样隐晦的线索?
王铁柱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片冰凉柔滑的绢布,指尖仿佛能感受到一丝白灵儿留下的、独有的清冷气息,还有她当时那种急切又无法言明的心情。
他仿佛能看到,她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匆匆将这片绢布塞进书里,那双清冷的眼眸中,藏着多少无法诉说的秘密和担忧。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窗户,投向远处那连绵起伏、在寻常天光下也显得有几分阴郁的后山轮廓,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灵儿……”他对着那片沉默的群山,低声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越来越浓的担忧,
“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那山里……究竟藏着什么?你……现在又在哪儿?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那片薄薄的绢布,此刻握在手里,却感觉重逾千斤。
它既是一个可能的指引,也像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带来了更多的谜团和一丝隐隐的不安。
好奇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催促着他去探寻真相。
可白灵儿那严肃的警告言犹在耳,“勿近後山深处”,那几个字像是烙铁烫在他的记忆里。
他盯着绢布上那个奇怪的标记和指向深山的路线,心里天人交战。
过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不能贸然深入,那太危险,也可能辜负了白灵儿的警告。
但是,他可以先去地图上标示路线的外围区域,远远地探查一下情况。
至少,要弄清楚那条路到底通向哪里,那个标记代表着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承载着太多秘密和担忧的绢布,重新夹回那本古籍里,然后将书连同木匣子一起,放到了一个更加隐蔽、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
这件事,他得好好计划一下。
找个合适的时机,带上防身的家伙,去边缘探一探。
但无论如何,绝不轻易踏足那片被白灵儿重点标记为危险的区域。
山里的事,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而白灵儿的处境,也让他心里的那根弦,越绷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