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边请。”县令一行人带着赫连彧来到伶音阁。
“这是我们这里,近两年新开的一家店,不仅酒水菜肴尝着不错,还有歌舞表演,引人入胜。”
“下官特地定了二楼的雅亭,这里的位置看表演啥正正好。”
赫连彧不紧不慢得跟在后头,打量着这富丽堂皇的酒楼。
“江南富饶,倒是名不虚传。”
这话说的不阴不阳,让县令也拿不准赫连彧的态度,不知道他是不是认为这里过于奢靡。
但是每个地方,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消遣娱乐的好地方,这里和京城相比,那可就是大巫见小巫了。
悠扬的曲声,配上柔美的舞蹈,给大厅平添几分文雅之气。
一道道佳肴上桌,心思各异的人,在这里推杯换盏。
哐——
大镲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看客的注意。
一位热情大方的红裙女子,娉娉婷婷的走上舞台,面对满座食客开口:
“老板说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为了欢迎各位的到来,请大家欣赏我们这最新设计的舞蹈!”
话落,大厅一下子暗了下来,剩下昏暗的烛光聚集在舞台上,透色的红纱自上而下展开,纤细苗条的身影,隐匿其间。
红绸如烈焰般缠在腰间,祝安身着锦鲤纱衣,自空中翩然落下,脸上的流苏面纱随动作轻晃,朦胧了容颜却遮不住眼波流转。
手中花篮微倾,缤纷花瓣似落雪,随着她旋转的身姿簌簌飘洒。
楼下看客们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奇景攫住心神,原本或低语、或浅酌的人群,霎时安静下来,个个仰着脖颈,眼神里满是惊艳与赞叹,连呼吸都似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画中之人。
人群中,祝安一眼锁定了赫连彧。
二楼雅亭内,赫连彧兴致缺缺的听着身边人的奉承,对于这华丽唯美的舞台,也不屑一顾。
祝安手里攥着一把花瓣,等自己一圈圈转到赫连彧所在的位置,素手轻扬,花瓣纷纷扬扬,越过围栏,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杯中飘荡的粉色花瓣,赫连彧颇有些不满,冷漠的目光看向祝安。
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赫连彧的怒气,纷纷开口斥责:“大人,这店里的妓子是没见过世面的,您莫生气。”
“是啊,定然是大人身上的龙虎之气,太过突出,这女子妄想攀附与您。”
“敢冒犯大人,我这就派人去打杀了。”
“……”
“等等!”赫连彧骤然起身,目光牢牢锁定在祝安身上。
眸中映着那抹灵巧的身影,四目相对的刹那,女子眼里的得意狡黠,是那么熟悉,流苏面纱下若隐若现的面孔,叫他怔愣在原地。
“祝……安?”
随着红绸的控制,祝安迅速远离了赫连彧的视线,纱衣的裙摆、水袖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似九天神女,入凡间。
待她足尖轻盈点地,旋即舒展肢体,红绸、舞衣、落英交织,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两侧伴舞的女子们,身着淡粉舞裙,动作整齐划一,如众星捧月般,衬得祝安愈发夺目。
不远处,乐师们端坐于案,指尖在乐器上灵动跳跃。
古琴弦音清越,如流水潺潺;琵琶声脆亮,似珠落玉盘;笙箫和鸣,如清风穿林。
乐声或急或缓,或高或低,紧密配合着红衣女子的舞姿,将那股灵动又绚烂的氛围烘托得淋漓尽致。
“这家店的老板是谁?”
“这,下官记得,好像是一个女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县令颤颤巍巍的开口。
祝安开店是要到县令这里报备,办手续的,所以县令见过祝安。
赫连彧登基已有半年,后宫一直空悬,这让不少大臣打起了主意,纷纷进言提议选秀女的事。
只不过都被赫连彧以各种理由驳了回去。
想到已故的皇后,有些心思活络的,就找寻培养和祝安相似的女孩,一个劲的往赫连彧身边塞。
她们或是长的像祝安,或是性格气质像祝安,总之是各种各样的“像”,试图借此方式,把自己的人送到赫连彧身边。
可惜,无一成功。
因为在赫连彧看来,她们都太假、太虚伪了,比不上祝安分毫,只会让他觉得她们亵渎了祝安。
可是刚刚的人,像,太像了,不管是人是鬼,他要搞个清楚……
“我要见刚刚跳舞的人!”
“立刻!”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办!”
——————
远在京城,为赫连彧守着朝堂局势的顾无双,和祝丞相祝德,此刻正在御花园里下棋。
黑白子犬牙交错,局面复杂焦灼,双方僵持不下。
“无双姑娘棋艺精湛,老夫佩服。”祝丞相落下一子,摸着胡子,认可的称赞道。
顾无双笑笑,看着已然输了的棋局:“我还有很多不足,需要向您学习。”
“诶,你这个年纪,有此番建树,已是难得了。”
“您谬赞了,我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应当,算是个好事。”顾无双斟酌着开口。
“哦?所为何事啊?”
顾无双取出一封信,递给祝丞相。
祝丞相疑惑接过:“什么事,还搞得这么——!”
信封打开,只是简短的一句话:
爹爹,娘亲,你们可还安好?
没有落款,没有台头,但是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字迹,祝丞相一看,就认了出来。
“这……这是?”祝丞相惊异,颤抖着声音,询问道。
“如您所想,这是祝小姐写的,并非模仿的字迹。”
信纸是今年新造的,墨香浓重,是不久前写的。
顾无双简单的向祝丞相陈述了当年事情的经过,并为此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表示歉意。
“当年的事,确实是在下思虑不周,但是当时的境况,知情人越少越好,尤其是像您和皇上。”
顾无双观察着祝丞相的神色,坦率的说道:“如果悲切之感不够深刻,难免叫人怀疑。”
“我这也是为了祝小姐的安全着想,我们都不希望她成为这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祝丞相经历失而复得,激动的红了眼眶,把信纸贴在怀里,“那她现在?”
“我想,皇上应该很快就能把人带回来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回去告诉我夫人,顾小姐,失陪了。”
顾无双微笑颔首,目送祝丞相离开。
“真是,美好的,大团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