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杼。”
冷不丁的女声从院外传来。景杼猛地回头,见自家娘亲一身银朱宫装立在月洞门边,鬓边金步摇随着呼吸轻晃,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
她瞬间慌了神,连礼数都忘了:“娘亲?您……您怎么会来这儿?”
皇姑没理她,目光径直落在苏砚卿身上,语气软了几分:“孩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委屈?”
苏砚卿连忙敛了情绪,屈膝行礼,声音还带着颤:“长公主,我……我没事。”
话音刚落,长公主已快步走到景杼面前。
不等她反应,“啪”的一声脆响,巴掌狠狠落在她脸上。
景杼捂着脸退了半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娘亲,您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糊涂东西!”长公主气得胸口起伏,“宋小姐都把事儿跟我说了,现在就跟我去苏府提亲,少在这儿磨磨蹭蹭!”
景杼下意识想躲:“母亲,这事……”
“这事容不得你犹豫!”皇姑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你难道想看着她重蹈我的覆辙,一辈子背着污名过日子?你自上次回来后魂不守舍,以为我看不出来?”
景杼“我那是有伤,不想动而已”
“有伤?”长公主冷笑一声,戳破她的掩饰,“你回去前,怡红院的门坎快被你踏平了,如今连去都不去;以前日日要听的曲儿,现在连琴音都嫌吵,整日对着那件沾了胭脂印的外袍发呆——你敢说,你不是心悦她,只是不敢承认?”
景杼被堵得哑口无言,喉结动了动,硬撑着反驳:“我没有!”
“没有?”长公主步步紧逼,“那你为何要标记她?我记得你从前偏爱柔弱的姑娘,何时对她这般锋芒外露的性子上了心?”
这句话戳中了景杼的软肋,她张了张嘴,终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长公主见她默认,语气缓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你不愿成婚,无非是三个心思——不确定是一时新鲜,还是真心喜欢;或是因我当年看错人、受了伤,便不信这世间有真情。可景杼,我当年走了弯路,难道你也要看着她被人指指点点,就算这事满下来,你看着她将来嫁给别人、生儿育女,你才甘心?”
“娘亲……我……”景杼
“别我我我了!”长公主抬腿,不轻不重地踢在她屁股上,“今日必须去提亲,早日成婚!若是晚了,她肚子大了,便是神仙来了也护不住她名声!”
景杼疼得龇牙,又怕引来旁人围观,压低声音讨饶:“哎哟!娘亲,我身上还有伤呢……这么多人看着,多丢人啊!”
“你还知道丢人?”长公主瞪他一眼,“再犹豫,你就不是本宫的女儿!”
景杼没法子,只得举白旗:“走走走!我去还不行嘛!”
两人刚走到苏府门口,长公主忽然停住脚步,扫了眼景杼身后:“那孩子呢?你没把她带来?”
景杼挠挠头:“她……她没愿意跟来,我想着先跟苏大人商议……”
“商议什么?亲事哪有瞒着当事人的道理?”长公主皱眉,推了她一把,“去!把人给我请过来,今日这事,得让她也听个明白。”
景杼没法,只能又折回去,找到躲在偏院梨花树下的苏砚卿。
她搓着手,难得有些局促:“卿姐姐……我……”
苏砚卿缓缓转过身,梨花落在她发间,眼底还带着未散的水汽。
景杼心一紧,上前半步:“我知道错了,之前是我混蛋。往后我负责,好不好?别再跟自己置气了。”
苏砚卿垂着眼,指尖捻着花瓣:“负责?那你以后,不能再去怡红院。”
“不去了不去了!”景杼立刻保证,“你之前天天跟着我,我哪有时间去那种地方?”
苏砚卿被她这不着调的话气笑:“你欠揍是不是?”
景杼立刻捂住屁股,一脸委屈:“别别别!你可别踢我屁股了,上次的印子,到现在还没好呢!”
苏砚卿耳尖瞬间泛红,错开视线,又补充一句:“那你以后,也不能纳妾。”
景杼愣了下,随口道:“你管得也太多了吧?我……”
话没说完,就对上苏砚卿清亮的眼神——立刻改口,语气无比诚恳:“不纳不纳!我本来就不喜欢后院里莺莺燕燕的,吵得我头疼。现在能跟我走了吧?”
苏砚卿却没动,轻轻咬着唇:“可你刚才在院里,都想打我了。我要是嫁给你,指不定以后……”
“天地良心!”景杼急了,连忙解释,“我要不伸手拦那一下,我都得趴那儿!”
“我不管!”苏砚卿眼眶又红了,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委屈,“我母亲都没这么对过我,你倒好,又凶我又想动手……”
景杼没辙,干脆蹲在她面前,仰头看她:“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嘛?是我不好,不该跟你急,不该让你受委屈。咱们先去苏府,跟我娘亲、你母亲把亲事定下来,好不好?”
苏砚卿看着她这副模样,终是忍不住笑了,轻轻踩了下她的膝盖:“好吧,原谅你了。走吧。”
景杼刚要起身,又故意逗她:“你胆子可真大,敢让本郡主给你下跪?”
苏砚卿挑眉,作势要转身坐下:“那我不去了。”
“别别别!卿姐姐,我错了!”景杼立刻服软,伸手想去扶她,“我这就起来,咱们赶紧走,别让长辈等急了!”
苏砚卿笑着躲开她的手,提着裙摆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