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伙人？”
狐酥玉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笑话，狐狸眼弯成了月牙，他上下打量着明窈，尾音拖得长长的：“小公主，口气不小啊。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跟我谈合伙？”
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粗暴的敲门和呵斥声。
明窈却仿佛没听见外面的危机，她迎着狐酥玉审视的目光，眼神平静，甚至带着点笃定：“就凭你先来找我。”
狐酥玉眉梢微挑。
“就凭你明明可以强行带走我，却在这里跟我废话。”明窈继续道，语速平稳，“就凭你……或者说你背后的人，在我身上看到了别人没看到的价值。不是吗？”
狐酥玉脸上的玩世不恭淡去几分，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和更浓的兴趣。
这小公主，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
“价值？”他重复着，指尖漫不经心地卷着自己的一缕银发，“比如？”
明窈压低声音，语出惊人，“比如，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或者……在怕什么。”
这是她五年来，通过零碎信息和自身遭遇拼凑出的猜测。
狐酥玉眸色微沉，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真正的愉悦和……一丝兴奋。
“有意思。”他抚掌，“看来这五年，我的小公主没白混。”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隔壁棚户，呵斥声清晰可闻。
“哥！”云糕紧张地低唤。
赫夜看向明窈，眼神询问，是战是逃？
明窈没看他们，只是定定地看着狐酥玉。
狐酥玉啧了一声，似乎有些遗憾被打断了兴致。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股无形带着暖香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水纹般掠过窝棚四周。
下一秒，外面那些近在咫尺的喧闹声、呵斥声，仿佛被隔开了一层模糊的玻璃，瞬间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是精神力屏障！而且是非常高明的那种！
明窈心中一凛。
这狐狸的精神力，远比她想象的更强。
“一点小把戏，隔绝窥探而已。”狐酥玉懒洋洋地解释，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重新看向明窈，狐狸眼里闪烁着算计和权衡的光芒。
“合伙人……”他咀嚼着这个词，笑容变得有些危险，“可以。”
明窈心头微松，但警惕未减。
“不过，”狐酥玉话锋一转，尾尖又不老实地悄悄探向明窈，“合伙人之间，总要有点……诚意和信任，对吧？”
他那条尾巴的目标，这次是明窈藏在旧工装衣领下的脖颈。
“你先证明你的‘价值’，让我看看，你够不够格当这个‘合伙人’。”他的声音带着蛊惑，“比如，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从哪儿来？还有……你身边这条小狼狗，和那个小羊崽，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指核心。
赫夜喉咙里发出低吼，警告地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狐尾。
明窈眼神微冷。
这狐狸，果然没那么容易打发。
她抬手，不是格挡，而是快如闪电地一把攥住了那只差毫厘就要碰到她皮肤的毛茸尾尖！
入手温热，绒毛柔软，却能感觉到其下蕴含的力量。
狐酥玉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她敢直接抓住。
明窈紧紧攥着那截尾尖，力道不小，迫使狐酥玉的尾巴无法再前进半分。
她抬起眼，直视着他那双因讶异而微微睁大的狐狸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挑衅的弧度。
“验货可以。”她声音清冷，“但规矩得先讲清楚。”
“第一，我的来历，是我的底牌，不是筹码。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第二，赫夜和云糕，是我的家人，不是货物。动他们，就是与我为敌。”
“第三，”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合作是相互的。我展示了我的价值，你呢？你能给我什么？除了暂时的庇护之外，真正的……资源和平台？”
狐酥玉看着她攥住自己尾巴的手，又看看她那双此刻亮得惊人、充满了冷静和锋芒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他非但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愉悦而畅快。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眼中兴味更浓，“有胆色，有脑子！我喜欢！”
他手腕微微一动，明窈便感觉一股巧劲传来，尾尖如同滑腻的游鱼般从她手中脱离。
“你的条件，我原则上同意。”狐酥玉收回尾巴，轻轻抚摸着尾尖，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明窈掌心的温度，“不过，具体的‘合伙’条款，我们需要换个地方……慢慢谈。”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这简陋的窝棚和外面被精神力隔绝的喧闹。
“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吗？我的……合伙人小姐？”他伸出手，这次的动作，少了几分轻佻，多了几分正式的邀请意味。
明窈与赫夜对视一眼。
赫夜眼神复杂，有担忧，有不甘，但最终还是微微颔首。
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明窈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了狐酥玉的掌心。
“带路。”
狐酥玉唇角弯起，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若有似无地挠了一下，在明窈发作前，便拉着她，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朝着窝棚后方阴影处掠去。
赫夜立刻抱起云糕和啾啾，毫不犹豫地跟上。
在他们离开后不过几息，那层无形的精神力屏障消散。
“砰！”窝棚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被粗暴踹开。
“里面的人，出来！查身份！”几个穿着银灰色制服的巡逻队员冲了进来，却只看到一个空空如也、残留着些许暖香的窝棚。
为首的队长皱了皱眉，嗅了嗅空气。
“奇怪，刚才明明感觉有人……”
而此时，明窈一行人，已经跟着狐酥玉，消失在废料角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巷道深处。
狐酥玉的速度极快，对地形熟悉得仿佛自家后院。七拐八绕之后，他带着他们停在了一处看起来毫不起眼、堆满废弃能量罐的角落。
他抬手在一块锈蚀的金属板上按了几下，伴随着轻微的机括声，地面竟然滑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入口，下面透出柔和的光线。
“欢迎来到我的……临时据点。”狐酥玉侧身，对明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容神秘。
明窈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入口，没有立刻下去。
她转头看向狐酥玉，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背后的人，是谁？”
狐酥玉眨眨眼，笑容变得高深莫测：“下去看看，说不定……你自己就能找到答案呢？”
明窈心念电转，不再犹豫，率先走了下去。
赫夜紧随其后。
当云糕也抱着啾啾忐忑地踏入后，入口悄然闭合，外面依旧是那个堆满垃圾的角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通道向下延伸，墙壁是某种冰冷的合金，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与废料角的环境截然不同。
走了约莫几分钟，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布置得极其精致、甚至称得上奢华的地下客厅呈现在眼前。
柔软的兽皮地毯，散发着幽香的能源灯，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吧台，上面摆着各色晶莹的液体。
这哪里是“临时据点”，分明是个精心打造的安全屋。
狐酥玉慵懒地陷进一张看起来就无比舒适的沙发里，拿起一杯不知名的琥珀色液体，晃了晃。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合伙’的事了。”他看向站在客厅中央、依旧保持着警惕的明窈，狐狸眼里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比如，你的第一个任务……”
他话音未落，客厅侧面的另一扇门无声滑开。
一个冰冷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的任务，由我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