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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东乘坐火车,悠然西巡,体察陇西风土民情之际,两封以明黄绢帛书写、加盖着洪武皇帝大宝的册封诏书,也由英格兰使者格林男爵和法兰西使者奥姆男爵分别携带,远渡重洋,踏上了归程。

为了彰显天朝上国对藩属的优容与善意,大明特意派遣了一艘新式的蒸汽明轮战舰,悬挂日月旗,负责护送这两位使者及其随从返回西方。这既是保护,也是一种无声的武力展示。

伦敦,泰晤士河港口。

一个寻常的、薄雾笼罩的清晨,伦敦港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一座如同移动小山般的庞然大物,喷吐着浓重的黑烟,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缓缓驶入了人们的视野。它那钢铁的身躯在阴沉的天空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与港口那些木质帆船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对比。

“上帝啊!那……那是什么怪物?”一个正在搬运货物的码头工人惊得松开了手,木箱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张大了嘴巴,指着那越来越近的巨舰。

“是船!一艘钢铁做的船!这怎么可能?铁怎么能浮在水上?”

“看那烟!它不用帆就能自己走!”

“听说是从东方来的,那个叫大明的帝国……”

“天堂……那一定是上帝居住的地方才能造出的神迹!”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议论和祈祷声。商贩停止了叫卖,水手忘记了缆绳,所有人都驻足岸边,带着无比的好奇、敬畏甚至是一丝恐惧,仰望着这艘闯入他们世界的钢铁巨兽。

在无数道混杂着各种情绪的目光注视下,大明战舰“镇远号”平稳地靠上了码头,其庞大的身躯让原本显得拥挤的港口更显局促。

战舰指挥使李川,一位年约三旬、面容刚毅、身着大明中级武将官袍的汉子,站在船舷边,目光平静地扫视着眼前这座笼罩在灰蒙蒙雾气中的异国港口。他对着身旁金发碧眼的格林男爵说道:“格林使者,这便是你们英格兰的王都?地势尚可,只是这雾气……未免太重了些,终日不见阳光,于身体无益。”

格林男爵此刻脸上洋溢着回到故土的激动和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他连忙躬身,用带着口音但还算流利的汉语回答:“尊敬的李将军,欢迎您来到伦敦!我们英格兰的气候便是如此,多雨多雾,让您见笑了。请您和您的部下务必随我前往皇宫,我们的国王亨利陛下早已翘首以盼,定会以最隆重的礼节款待各位远方来的尊贵客人!”

李川微微颔首,长时间的远洋航行确实让将士们身心疲惫,需要休整。“也好,那便叨扰了。正好补充些淡水和新鲜食物。”他转身对身后的副将下令:“传令下去,将士们分为两班,轮流上岸休憩,活动筋骨。严令:任何人不得饮酒,不得滋事,违令者军法从事!”

“得令!”副将抱拳领命,立刻下去安排。

李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甲胄,这是一套制作精良的大明将官盔甲,甲片擦得锃亮,红色的丝绦鲜艳夺目。他点了十几名最为魁梧精悍的亲兵,一行人跟着格林男爵,踏上了伦敦的土地。

当他们这一行黑发黄肤、身着华丽甲胄、腰佩雁翎刀的东方军人出现在码头时,立刻引起了更大的轰动。与他们相比,周围那些穿着粗糙、颜色灰暗、不少还带着污渍和补丁的本地码头工人和普通市民,显得格外落魄和寒酸。

李川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人群,街道狭窄而泥泞,两侧的房屋多是低矮的木石结构,空气中弥漫着河水腥气、垃圾腐臭和煤烟混合的怪异味道。他心中暗自摇头:这英格兰,看来是真穷,连都城之地的百姓,衣着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地方。

而那些英格兰土着,则用一种混杂着极度羡慕、深深敬畏以及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的眼神,紧紧追随着李川等人的身影。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地围观,低声交头接耳。

待李川一行人走远,人群才敢放开声音议论。

“黑色的头发,黄色的皮肤……他们是传说中的罗马人吗?”

“不,我听说他们来自更遥远的东方,一个叫大明的帝国!比罗马还要古老,还要强大富庶!”

“哦,仁慈的上帝!我竟然亲眼见到了来自东方天堂的人!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看他们的盔甲,多么漂亮!闪闪发光!他们一定都是了不起的贵族骑士!”

伦敦,白厅宫。

英格兰国王亨利一世早已接到了快马传回的讯息。他不仅知道出使大明的格林男爵成功归来,更得知有一位大明的将军随行。这对于一直渴望与东方强大帝国建立直接联系的亨利一世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和重要的外交契机。

他立刻下令,在宫殿内举办一场最高规格的晚宴,要求所有驻留伦敦的王公大臣、伯爵、公爵等显赫贵族都必须出席。旨意传出,整个伦敦的上流社会都为之震动。神秘而富庶的东方帝国使者到来,这勾起了所有贵族巨大的好奇心。收到邀请的贵族们,无一例外,都早早地开始准备,换上最隆重的礼服,期待着今晚能一睹东方使者的真容,甚至能与他们攀谈几句。

当格林男爵引领着李川及其亲兵,穿过戒备森严的宫廷走廊,走向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时,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宫廷总管立刻高声通报:“格林男爵,及大明帝国使节,李川将军到——!”

装饰华丽却带着浓厚哥特式阴郁风格的英格兰白厅宫宴会厅内,烛火在银质烛台上跳跃,将每个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挂有厚重壁毯的石墙上。

当李川那挺拔的身影,在一众黑发黄肤、甲胄鲜明的大明亲兵护卫下,出现在宴会厅那高大的拱门入口时,

所有的交谈声、酒杯轻碰声、衣裙窸窣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无论是端坐主位的国王亨利一世,还是分列两侧、身着天鹅绒、丝绸礼服,佩戴着各式勋章与珠宝的英格兰王公贵族、伯爵公爵,他们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亨利一世今日显然经过了精心的打扮。他身穿一袭深紫色的天鹅绒长袍,边缘镶嵌着昂贵的貂皮,领口和袖口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样,脖子上挂着象征王权的金质项链。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威严而尊贵,但面对李川那身融合了东方工艺与实用美学、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精良甲胄,以及其身后士兵那整齐划一、沉默肃杀的气势,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脸上堆起热情却难掩局促的笑容。

亨利一世站起身,向前迎了两步,通过身边的翻译说道:“来自遥远东方大明的将军,本王英格兰的亨利一世,欢迎你来到我的王国做客!”

李川脸上带着礼节性的微笑,目光平静地扫过亨利一世和他身后那些神色各异的贵族,通过身旁通晓英语的随行文书回应道:“国王陛下客气了。贵国……风景别致,令人印象深刻。本将此行,乃是奉我大明皇帝陛下之命,护送贵国使者格林男爵返回,并正式传达我皇对英格兰的册封旨意。”

这时,格林男爵上前一步,从一个精美的镶金木盒中,双手捧出一卷明黄色的绢帛,正是大明的册封诏书。李川郑重地接过诏书,双手持握,神色瞬间变得肃穆庄重,他目光直视亨利一世,声音清晰而有力,

“英格兰国王亨利一世,请跪地,接旨!”

翻译将这句话原样译出。刹那间,亨利一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抹清晰的屈辱和怒意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身为国王,在自己的宫殿,当着所有臣属的面,要向另一份国书下跪?这严重挑战了他以及所有在场贵族关于尊严。

他身体微微后仰,下巴抬起,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语气生硬地通过翻译辩解道:“尊贵的将军,在西方,并无君主跪接文书之礼节。可否……以站立之姿,聆听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

李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眼神。

他眉头微蹙,眼神锐利如刀,直射亨利一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嗯?国王陛下此言何意?莫非是想反悔,不愿臣服我大明?本将此刻代表的乃是大明皇帝陛下!藐视天朝旨意,便是藐视大明!便是与我大明为敌!亨利国王,这其中的利害,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他身后的十几名亲兵仿佛感受到了主将的怒意,虽然未动,但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凌厉,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刀柄,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

亨利一世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最终,所有的挣扎化为一声叹息。脸上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动作略显僵硬地,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撩起华丽的天鹅绒长袍下摆,当着所有臣属和贵族的面,单膝跪在了地上,低下了戴着王冠的头颅说道:“英格兰国王亨利一世……恭聆大明皇帝陛下圣谕!”

身后,年幼的公主玛蒂尔达,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看到父王跪下,她也乖巧地学着样子,提起裙摆,屈膝跪在了父亲的身侧。

李川看着跪在地上的亨利父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这才微微颔首。若这亨利真的冥顽不灵,他不介意效仿古之汉使,在这英格兰宫廷之上,让其彻底明白“大明不可辱”的含义。

李川展开明黄诏书,用汉语朗声宣读,声音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虽然大部分贵族听不懂,但那庄重的语调和华丽的绢帛本身,就充满了仪式感。随行文书同步进行翻译:

“大明皇帝诏曰:咨尔英格兰王亨利一世,僻处西海,诚心向化,慕我华风,遣使来朝,乞为藩属……朕感其诚,特册封亨利一世为‘大明英格兰国王’,赐金印‘明英格兰国王印’,世守尔土,永为不藩。并册封亨利一世之女玛蒂尔达为‘大明英格兰王太女’,为英格兰王国之合法继承人,待其父百年之后,承袭王位,统御英格兰!钦此!”

宣读完毕,李川将诏书卷好,连同那方沉甸甸、雕刻着盘龙和汉字的“明委英格兰国王印”金印,一起递向依旧跪在地上的亨利一世。

“亨利国王,接旨吧。”

亨利一世双手高高举起,接过了那卷诏书和金印。冰凉的印身和丝滑的绢帛触感,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虽然方才跪地接旨的屈辱感尚未完全消散,但手中这代表大明皇帝承认和支持的凭证,尤其是对女儿玛蒂尔达继承权的明确册封,迅速冲淡了他心中的不快。

他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为女儿稳固了王位继承权。至于尊严……在绝对的实力和巨大的利益面前,有时不得不做出妥协。更何况,如今大明的恐怖实力,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在西方统治者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他绝不敢在明面上与大明这个庞然大物为敌。

“亨利,谢大明皇帝陛下天恩!”他捧着诏书和金印,再次低头说道,这次的声音顺畅了许多。

册封很是顺利,大厅内的气氛却并非全然和谐。当册封玛蒂尔达为“王太女”并被指定为合法继承人的内容被翻译出来后,贵族人群中顿时产生了一阵压抑的骚动。尤其是亨利一世的外甥,布洛瓦伯爵斯蒂芬,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亨利一世的独子早已溺亡,按照某些贵族心中的盘算和英格兰以往并不绝对遵循直系继承的惯例,作为国王外甥的斯蒂芬,本是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人选之一。

他多年来也一直在暗中经营,拉拢了不少支持他的贵族。斯蒂芬从未将年幼的玛蒂尔达,真正视为威胁。

不过此刻,大明皇帝的诏书,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这等于是在法理上,为玛蒂尔达的上位铺平了道路,并且背靠着一个他们根本无法抗衡的强大帝国!

斯蒂芬双目死死地盯着那个跪在父亲身边、尚且天真懵懂的小表妹玛蒂尔达,眼中充满了嫉妒与不甘。

而他身边几位原本与他交往密切、暗中支持他的伯爵,此刻也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错愕。

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担忧,有了大明皇帝的支持,公主继承王位似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他们之前押注在斯蒂芬身上的“从龙之功”,岂不是彻底打了水漂?甚至可能因此得罪未来的女王以及她背后的大明?

亨利一世没有理会身后那些暗流涌动,他抱着诏书和金印站起身,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这次的笑容显得真诚了许多。他转向李川,热情地邀请道:“尊贵的李将军,请入席!让我们暂时放下政务,享受今晚的宴会吧!”

李川见状,也恢复了之前平和的神色,点了点头:“国王陛下盛情,本将却之不恭。”他欣然走到为自己准备的主宾席位坐下,姿态从容。

李川一边品尝着英格兰宫廷准备的食物那些烤肉、鱼肴以及黑面包,一边开始欣赏起大厅中央开始的英格兰传统歌舞和杂耍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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