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风暴乍起
上午九点，辰瑶诊所准时开门。
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洒在光洁的地板上，映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晕。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药香。楚瑶已经换好了护士服，正在整理诊疗台上的器具，动作熟练而轻柔。林辰坐在诊桌后，翻看着今天第一位患者的病历，神情是一贯的沉静。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有序，平和。
预约的患者们安静地排队等候，偶尔有相熟的街坊低声交谈几句，氛围融洽。张大妈甚至带来了一篮子自家种的、水灵灵的小青菜，非要塞给楚瑶，感谢林医生治好了她多年的老寒腿。
然而，这平静之下，一股暗流已然汹涌而至。
诊所门外不远处的街角，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眼神飘忽的年轻人看似无所事事地聚在一起抽烟，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诊所门口。他们是黑狼派来“搅浑水”的马仔，只等信号。
与此同时，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歪歪扭扭地停在街对面，脸色青灰、浑身被冷汗浸透的阿彪，被一个同样瘦削、眼神闪烁的男人（侯三安排的另一个手下，名叫毛四）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着诊所走来。
阿彪几乎整个人都挂在毛四身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侯三昨晚给他的那颗“加料”药丸效力仍在持续，剧烈的腹痛一阵阵袭来，让他五脏六腑都像是搅在了一起，眼前阵阵发黑。但想到事成之后的五千块和那些能让他忘却痛苦的“神仙药”，他死死咬着牙，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和决绝。
“就…就是这儿？”阿彪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地问毛四。
“对，辰瑶诊所，进去之后，按三哥教的来！”毛四低声催促，眼神里带着狠厉，“演砸了，别说钱，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阿彪打了个寒颤，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踉跄着穿过马路，径直朝着诊所门口走去。排队等候的患者们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尤其是阿彪那副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的惨状，纷纷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让…让开！快让开！救命啊！”毛四适时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声音凄厉，瞬间打破了诊所内外的宁静。
诊所内的楚瑶闻声抬头，看到被搀扶进来的阿彪，职业本能让她立刻迎了上去：“怎么回事？快，扶他到这边坐下！”她指挥着毛四，想将阿彪扶到一旁的候诊椅上。
然而，阿彪根本不等坐下，刚被扶进诊所大门，脱离了排队人群的遮挡，他就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噗通”一声直接瘫软在地，身体剧烈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腹部。
“呃啊啊——疼死我了！庸医！庸医害人啊！”阿彪猛地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之大，震得诊所玻璃窗都仿佛在嗡鸣。他一边惨叫，一边用头砰砰地撞击着地面，虽然力道控制着，但那架势足以吓坏普通人。
“哎哟喂！这是怎么了？”排队的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围拢过来，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吃了他的药！就是吃了他的药才变成这样的！”毛四立刻跳了起来，指着端坐不动的林辰，声色俱厉地控诉，“我兄弟前几天就是在他这儿看的病，拿了几副中药回去吃！结果呢？昨天就开始上吐下泻，肚子疼得打滚！现在人都快不行了！大家评评理啊！这是什么黑心诊所！这是什么庸医！”
为了增加说服力，瘫在地上的阿彪猛地一阵干呕，竟然真的吐出了一小滩黄绿色的、带着刺鼻气味的胃液，溅在地板上。
“吐了！都吐血了！”毛四立刻夸张地大喊（虽然那根本不是血）。
这一幕，极具冲击力。
“天哪！真的吃坏人了？”
“不会吧？林医生医术不是挺好的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起来年纪轻轻，没想到……”
“赶紧送医院吧！别出人命啊！”
围观的患者们议论纷纷，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几个原本排队的老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看向林辰的眼神里充满了疑虑和不安。
混在人群中的那几个黑狼手下见状，立刻开始起哄：
“黑心诊所！滚出老街！”
“赔钱！必须赔钱！不然砸了你这破店！”
“报警！把他抓起来！”
他们故意煽动情绪，试图将局面引向失控。
诊所内瞬间乱成一团。哭喊声、控诉声、议论声、起哄声交织在一起，如同骤然掀起的风暴，要将这间小小的诊所彻底吞噬。
楚瑶脸色发白，但她强自镇定，没有理会那些起哄的人，而是蹲下身想去检查阿彪的情况：“你先别激动，让我看看……”
“别碰他！”毛四一把推开楚瑶，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们都是一伙的！还想害人吗？”
楚瑶被推得一个趔趄，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椅子才没摔倒。她看着状若疯魔的毛四和地上“痛苦”翻滚的阿彪，又看了一眼被人群包围、不断被指责辱骂的诊所，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看向林辰，手悄悄伸向了口袋里的手机。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辰，从始至终，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甚至没有起身，依旧安稳地坐在那张古朴的诊桌之后。外面的哭嚎、控诉、骚乱，仿佛只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未能侵扰他分毫。
他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地上演技浮夸的阿彪，掠过跳脚叫嚣的毛四，掠过那些惊慌失措的患者，也掠过了人群中那几个眼神闪烁、煽风点火的陌生面孔。
那眼神，如同深潭，幽邃无波，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
毛四被林辰这平静的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声音更加尖利：“你看什么看！姓林的！我告诉你，今天不给我兄弟一个说法，我跟你没完！你这诊所也别想开了！”
面对这直指鼻尖的污蔑和威胁，林辰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病历本。
他没有愤怒，没有辩解，只是微微抬起眼眸，看向地上的阿彪，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说，你是在我这儿看的病？”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像一颗投入沸水的冰块，让喧嚣的场面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林辰，包括地上正在“痛苦”呻吟的阿彪。
风暴眼中，真正的应对，开始了。
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街对面，后排车窗降下，露出一张精致却带着担忧的绝美脸庞——苏沐雪。她看着诊所门口的混乱景象，秀眉紧紧蹙起，对前排的司机低声吩咐了一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