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只鞋刚落地,脚底就传来一阵凉意。
东方墨白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那双布鞋突然往前滑了半寸,鞋尖正正对准他赤裸的脚。石板上的符文随之亮起,一圈圈泛着微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激活了。
“别动!”许清歌低喝,一把按住腰间剑柄。
可已经晚了。
他右眼金纹猛地一跳,脑内久违的系统界面“唰”地弹出来:
【检测到八荒星斗阵·外门坐标,需本源触碰激活解析模式】
【友情提示:光脚踩地,信号更稳】
“这系统是真会挑时候上线。”他低声嘀咕,抬手就往残碑上按。
指尖刚碰上石面,整座山像是被人从地底踹了一脚,猛地一震。
紧接着,一道金光自武当主峰地脉冲天而起,像水波一样迅速扩散,眨眼间罩住整片山脉。那光不刺眼,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厚重感,扫过之处,枯枝返绿,碎石自动归位,连空气都变得清冽了几分。
“我靠,这封印还能自动续费?”阿依娜往后退了半步,袖中蛊虫嗡嗡直颤。
“不是续费。”叶玄音盯着空中,“是重启。”
话音未落,残碑上的尘土开始自行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刻痕。那些字迹一个接一个浮空而起,化作点点星光,在半空中缓缓排列——先是北斗七星,再是南斗六星,接着四象二十八宿依次点亮,最终勾勒出一幅横跨天穹的浩瀚星图。
“八荒星斗阵……”姬无月抱着琴,喃喃道,“这名字听着像老年广场舞队形。”
“你那琴要是能跳广场舞,咱们就真有救了。”许清歌眯着眼,左眼微微发烫。
可她话刚说完,星图忽然轻轻一颤,所有人脑子里都响起一阵低频嗡鸣,像是有台老旧冰箱在耳边启动。阿依娜直接蹲了下去,叶玄音扶住额头,连姬无月的琴弦都自主震了一下。
只有东方墨白站着没动。
他右眼金纹闪得几乎发烫,脑内系统疯狂刷屏:
【警告:星图含高维信息流,普通意识无法承载】
【正在开启护盾模式……消耗精神力+10%】
【头秃警告:当前进度12%,建议减少熬夜】
“行了行了,别念了。”他咬牙,“赶紧给我标个重点。”
系统秒回:【解析完成:星图对应武当地脉八荒位,阵眼位于紫霄宫旧址——但当前阵法处于休眠态,需三才之力唤醒】
“三才?天、地、人?”他皱眉。
“不对。”叶玄音忽然抬头,声音发紧,“卦象变了。三百里外,有大批灵力波动正在逼近——是血罗刹,带着至少二十名追兵,正往武当山赶来。”
“来得挺准时。”许清歌冷笑,“上次没把我们炼成阵眼,这次打算亲自收尾?”
“他们不是冲咱们来的。”东方墨白盯着星图,忽然道,“是冲这阵法。”
“什么意思?”阿依娜站起身,五彩披风无风自动。
“这星图一亮,等于在天上挂了个‘此处有宝’的灯牌。”他苦笑,“换我是反派,我也得来抢。”
“那还站这儿干啥?”姬无月拨了下琴弦,“撤呗。”
“撤不了。”叶玄音摇头,“我刚掐了一卦——进则生门,退则死劫。”
“你这卦准不准啊?”阿依娜皱眉,“上回你说前面有灵泉,结果我踩进一坑毒蟾卵。”
“这次不一样。”叶玄音语气坚定,“地脉在动,山在选人。我们要是现在走,等于把命交给它挑。”
“山还能挑人?”许清歌嗤笑,“它要是挑个哑巴,岂不是连咒语都念不了?”
“它挑的不是谁会说话。”东方墨白忽然道,“是谁能听懂。”
他右眼金纹又是一闪,系统再次弹出提示:
【警告:金色光罩为临时封印,七日内若未激活八荒星斗阵核心,封印破裂后将引发地脉暴动】
【附赠小贴士:地脉暴动=山崩+灵气倒灌+全员经脉炸裂,建议抓紧时间】
“这系统现在是兼职死亡通知单?”他翻白眼。
“你说啥?”许清歌问。
“我说,咱们没得选。”他抬头,目光扫过四人,“追兵会来,封印会破,但登天路——就在这山里。”
没人接话。
风从断崖下往上吹,带着湿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阿依娜袖中蛊虫忽然剧烈震动,她脸色一变:“小银说,山里有东西在看我们。”
“看?”姬无月抱紧琴,“长眼睛了?”
“不是实体。”叶玄音闭眼掐算,“是意志,像……守山的魂。”
“那它现在是不是在想,这五个傻子怎么还不进山?”许清歌冷笑。
“它要是真有想法,就不会等到现在。”东方墨白深吸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
赤足踩在符文石板上,留下一道淡淡的金痕。
星图随之轻轻一颤,仿佛回应。
“你真要进去?”许清歌问。
“不然呢?”他回头,“等血罗刹来了请他喝茶?”
“你不怕里面是陷阱?”
“怕。”他笑了笑,“但更怕外面等我们的,是三百年前的老账。”
“你倒是想得开。”
“不是想得开。”他低头看着脚下的符文,“是知道你们都在,踩空了也有人扶。”
许清歌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到他身侧。
阿依娜叹了口气:“行吧,反正蛊虫也活得不耐烦了。”
姬无月抱着琴,歪头听了听:“琴说里面信号满格。”
“你那破琴连个导航都不如。”许清歌翻白眼。
“但它能连天道。”姬无月得意地拨了下弦,“天道说,里面有个wiFi叫‘登天之路’。”
“等会儿。”叶玄音忽然抬手,“我刚发现一件事。”
“啥?”阿依娜问。
“这星图……不是死的。”她盯着空中,“它在动,像是在……等什么人。”
“等谁?”许清歌皱眉。
“等一个能踩对步子的人。”叶玄音看向东方墨白,“你刚才踩的那块石板,是唯一会发光的。”
东方墨白低头。
果然,其他符文早已暗下,唯有他脚下的那块,依旧泛着微光。
系统又蹦出来:
【建议:脱鞋,赤足前行】
【温馨提示:袜子不算脱】
“合着我还得光脚走完全程?”他嘀咕。
“你要是穿鞋,系统可能直接给你弹个‘加载失败’。”姬无月笑。
“那我脱。”他弯腰,把另一只脚上的袜子也扯了下来,随手一扔。
袜子刚落地,残碑上的星图忽然一收,所有光点汇聚成一条细线,指向山体深处。
与此同时,地面再次震动。
不是来自地底,而是整座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姬无月琴弦自主轻颤,发出一个短促的音。
“它醒了。”她喃喃。
“谁?”阿依娜问。
“山。”姬无月抬头,“它在等我们走进去。”
东方墨白没再犹豫,赤足往前一踏。
许清歌紧随其后,叶玄音掐着青铜尺,阿依娜放出一只蛊虫探路,姬无月抱琴在最后。
五人刚迈出三步,身后那双布鞋突然腾空而起,轻轻落在他们前方,鞋尖依旧朝前,像是在引路。
“这鞋成精了?”阿依娜后退半步。
“不是成精。”东方墨白盯着它,“是认主。”
“认谁?”
“认那个敢光脚踩命的人。”他往前走,脚底传来石板的凉意。
星图在空中缓缓移动,像一盏引路灯。
山风忽然停了。
藤蔓叶片翻转,背面密密麻麻的刻痕与他右眼金纹完全一致。
系统最后一次弹出提示:
【登天路已开启】
【请赤足前行,勿回头】
他抬头,看向山体深处。
那里,一道若隐若现的阶梯光影,正从断崖底部蜿蜒而上。
许清歌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真信这破系统?”
“不信。”他笑了笑,“但我信它不会让我白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