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姓……工藤,是吧。你难道就一点没曾起疑吗?看看,你护着的这个丫头,明明就天生听障,不过现在哪怕没有助听器也还是听得相当之清楚!你想想看,难道没有觉得奇怪吗?!”
——虽然是对着工藤新一在喊话,福地樱痴的那双鹰目却一直尖锐地盯着神岐林檎未曾移动。
这种不与林檎直接对话、却去挑拨工藤新一的情绪的行为更进一步激起了女孩的怒火。
等待工藤新一回话的期间,大仓烨子无声地来到福地樱痴身侧,看上去忧虑而不失恭敬,“队长大人,又起风了!”
福地樱痴却不怵,大笑道:“有何怪?春日有和风,夏日有熏风,秋日有金风,冬日也有朔风。四季皆有起风之时,自然轮回之常理而已,有何可怕的?”
大仓烨子见他听不进去,更是大有要继续对林檎挑衅的样子,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焦急,不由更上前一步,再度进言道,“但是大人,这风势太急太猛,依照方才经验来看,恐怕又不是寻常的自然之风啊?”
“哎。”福地樱痴摆手不赞同道,“风本就自地而起嘛,哪里来的不自然风一说?”
这人自恃强大,并不把林檎这个一半受他们猎犬实验才激出潜能的实验品真正放在眼里,此时也是揣着明白开始装糊涂,只当她渐起的攻势全是不痛不痒的自然小风,“不是自然风,莫非还能是天风不成?”
话音未落,却见一阵不符合自然规律的浓雾凭空腾起。
广袤苍穹瞬息间成了一片昏沉迷茫之境,大地之上这小小宅邸更披上一层灰幕,星光隐去全然无踪,劈啪作响的灼烧之声也沉寂,直把圣女背后熊熊火光也裹得朦胧神秘。恍若陷入混沌,又似搬来五六十年代里的日不落帝国那漫天烟尘。
一时间,肉眼更难以捕捉娇小的圣女本人在大雾之中所隐匿的方位。
但福地樱痴只是一顿,依然面色如常。只见他稍一亮刀,狂傲道,“烨子,你不知我实力吗?就算是那天风,也休想越过了我这把老伙计的防守线!管她劳什子幻想假象,我自横刀,就没预备更没可能将那来犯之敌放过去!”
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不是无的放矢,这番慷慨激昂、意有所指的宣词一出,随之直射向林檎的,是一招或许只有军警才能练出的古怪招数:没人看清路线,但回神时,一条崭新的、牢不可破的军用禁锢链已经如手铐般紧锢住神岐林檎原本正做着玄妙动作预备施法的双手。
被一瞬制住的女孩缓慢垂下头,看了一眼捆住自己的粗粝锁链。这东西不知什么材料打造而成,光捆住她手腕还不够,被丢到了她身上,竟变得如同活物一般,蛇形蜿蜒而上似乎准备一口气把她全身上下都捆个结结实实不可挣动。
“老夫拔刀,皆是为了战胜。”看着已经要被链子缠绕到脖颈都被锁死的女孩,福地樱痴意有所指。
“……”
大仓烨子尚在仓皇点头附和,那厢,已传来神岐林檎一声轻慢哂笑。
“——巧了不是?我啊,常输,也最不怕输。”
似乎完全没被这种被束缚的困境困扰到。她一边说话,一边站在原地,一点点开始活动锁链紧缚的筋骨。
福地樱痴见状提醒:“小姑娘,劝你别擅动,这东西尚且在实验期,你越动,它愈紧!”
林檎却如先前所言,对这老家伙的话充耳不闻,专注着自己的动作。
一开始,还只是小幅度歪头,保健操一样地向各个方向试探着偏转脑袋;很快不知不觉,动作幅度已经大到整个天台充满了骨头扭动掰转时“咔吧咔吧”的回声;一眨眼,全身的骨头都用一种正常人类绝对办不到的方式、各自不属于同一身体那样地开始朝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转动,分离。
她还在说:
“输多了,发现疼痛也没什么了。对了你们好像有误解?可惜,所谓幻术,可不需要有一双手才能施展。现在,我啊,剁了胳膊也能打人——”
咔吧。撕裂的手臂以夸张的扭曲角度,不留情地被主人用堪称惨烈的方式从铁链禁锢中抽出来恢复自由。
没完。
“扎掉了腿脚会走路——”
咔吧。像被空气击断了的腿跟着从链子里拽出来。
“砍下头去也讲得了话——”
咔吧。脖颈被主人自己的异能力残忍地弯折到几乎碎裂,砍头的犯人也不会比这死得更透,而她还在说着话。甚至依然笑着,慢慢地、把这颗已经变形、难以称之为脑袋的东西从锁链的缝隙拉扯而出。
皮肉和碎骨穿过缝隙时发出那种吃烧烤时尖尖的铁签子在嘴里剐蹭牙齿感觉的、让人听得发毛、宁愿晕倒的可怕刮擦声。
还没完。
在众人惊异震恐的视线中,最后发出声响的,是这个不成人形的家伙的腹腔位置。
“——剖腹流肠、内脏全碎,也只当换换空气,如那面人儿,一捻又是囫囵。”
很难形容那一瞬耳边的动静有多让人齿寒。
福地樱痴许是见得多了,又或者真的没有良心吧。他还在佯作遗憾地摇头,倒“唉”、“唉”地叹起气来,“一副手铐而已,明明只要愿意好好谈谈、向我乞求钥匙便可。与我军警合作,在我等管辖内自然还能自由活动的。何至于求死?”
这个男人残忍强大的心性,正是他的可怖之处。
而工藤新一,他只知道,在他做的最恐怖的噩梦里也不能想象到,这样可怕的声音。
好像令一只巨手抓住了她的腰腹,然后怀着恶作剧的心思折磨人地一点点发力合拢掌心,直到把一个立体的人捏成一团破烂。
又好像,是叫她躺在了大路上,开来一辆又一辆卡车从她腰部碾过去,碾过去……直到旁人只见得到上半个身子与下面的腿,只有中间那里变得如断层一般扁平,变得轻易能从任何缝隙漏出去。
……
锁链放松后,这个女孩,变成了地上几滩自由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