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月离开后,幽谷仿佛又回到了以往那种……在灼璃单方面高压统治和青澜努力不拆家之间的微妙平衡。只是那枚贴在青澜心口的赤羽护心坠,像是个无声的提醒,让灼璃偶尔瞥向北方时,眼神会多停留片刻。
青澜的“鹅蛋”雷火弹工程进展缓慢,主要问题依旧出在控制力上。要么是雷火属性失衡,搓出来的不是“电球”就是“火球”,毫无技术含量;要么是压缩不稳,刚成型就“噗”地湮灭,或者更糟——提前爆开,给他换个爆炸头造型。
这日,他正对着面前一块新搬来的、足有半人高的青黑色试剑石较劲。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动妖力,回忆着灼璃教导的“韵律”与“螺旋”,小心翼翼地压缩着雷与火的力量。
一枚比鸡蛋略大、表面电光与赤焰稳定交织、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鹅蛋”终于颤巍巍地成型了!
青澜心中一喜,不敢怠慢,努力维持着它的稳定,瞄准试剑石,准备发射——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青石上假寐的灼璃,耳朵突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赤色狐眸倏地睁开,望向幽谷结界之外的某个方向,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
几乎在同一时间,青澜也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但带着令他本能厌恶的腥臊妖气,如同蛛丝般,在结界边缘一闪而逝!那气息……和上次债主发怒时感应到的很像!是玄狼族!
他心中猛地一紧,维持着雷火弹的意念顿时一乱!
那枚好不容易成型的“鹅蛋”雷火弹,失去了精微的控制,内部的能量瞬间狂暴起来!
“不好!”青澜暗叫一声,想要强行散去妖力,却已经来不及了!
“轰——!!!”
一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爆炸声在谷中回荡!那枚失控的“鹅蛋”就在他身前不到三尺的地方猛地炸开!狂暴的雷火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瞬间将他掀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而他面前那块可怜的试剑石,被炸得碎石飞溅,中心处留下一个焦黑的大坑,坑壁还闪烁着丝丝电弧。
灼璃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得从青石上站了起来,待看到青澜只是被气浪掀飞、灰头土脸但似乎没受什么重伤(多亏了平时被雷劈电燎练出的皮实耐揍),才松了口气,随即怒火“噌”地就上来了。
“你个……”她刚要开骂,却猛地顿住,狐眸再次警惕地扫向结界之外。那股微弱的玄狼气息,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迅速远遁消失了。
是哨兵?只是偶然靠近,被爆炸惊走了?
灼璃心念电转,暂时压下了对青澜的火气,身形一闪,已来到结界边缘,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仔细探查出去。除了那缕正在迅速消散的、带着惊慌的狼族妖气,并未发现其他埋伏或大规模入侵的迹象。
她稍微松了口气,但眼神依旧冰冷。看来,这幽谷是真的不太平了。连外围都有玄狼族的哨兵在活动。
她阴沉着脸转身,看向刚从地上爬起来、正手忙脚乱拍打着身上尘土和电火花的青澜。
青澜小脸煞白,一半是吓的,一半是懊恼的。他也感觉到了刚才外面那一闪而逝的讨厌气息,知道自己闯祸了,不仅炸了石头,还可能……打草惊蛇了?
“债、债主……”他嗫嚅着,不敢看灼璃的眼睛,“我……我不是故意的……刚才外面……”
“闭嘴!”灼璃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修炼不行,惹祸倒是第一名!你是生怕外面的狼不知道这里住着一只九尾狐和一条……呃,一个特别能炸窝的长工吗?!”
青澜被骂得脑袋都快垂到胸口了,尾巴尖那缕金色电光都羞愧地缩了回去,变得黯淡无光。
旁边的碧环吓得直接钻回了石头缝里。石岩慢吞吞地挪动过来,看了看被炸毁的试剑石,又看了看垂头丧气的青澜,用它那永恒的语调说道:“威力……大了……点……”
灼璃简直要被这一窝子活宝气笑了。她烦躁地甩着尾巴,在谷中来回踱步。
玄狼哨兵的出现,意味着幽谷不再安全。或许,该考虑离开了?可是以她现在的状态,带着这么个显眼且不稳定的“长工”,又能去哪里?更何况,胡月刚走,北境情况不明……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蔫头耷脑的青澜身上,看着他被炸得东一块西一块焦黑的鳞片,和那副明明害怕却还强撑着不哭出来的倔强样子,心里的火气莫名其妙地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养崽不易,养个会漏电还会炸窝的龙崽更是难上加难!
“算了!”她没好气地停下脚步,瞪着青澜,“今天罚你不准吃朱羽鸟肉串!还有,把这里给本座收拾干净!那块石头,”她指了指试剑石的残骸,“想办法给本座复原!”
青澜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灼璃。就这么……轻拿轻放了?不扣工钱?不加利息?
“看什么看?!”灼璃被他看得不自在,扭过头去,“还不快去!再磨蹭连晚饭的灵果都没了!”
“是!债主!”青澜如同听到了特赦令,瞬间满血复活,也顾不上身上疼了,屁颠屁颠地就开始清理现场,还试图把那些炸碎的石头拼回去……
灼璃看着他忙碌的小身影,又感受了一下谷外那已然消失、却留下淡淡不安的狼族气息,赤色狐眸微微眯起。
树欲静而风不止。
有些麻烦,不是躲就能躲掉的。
她摸了摸自己依旧隐隐作痛的丹田,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看来,安逸的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