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精神力似乎也与“天字盒”建立了更深层的链接。无需刻意催动,便能感受到它如同心脏般在怀中温和地搏动,与星辉湖、与禹碑、甚至与整座长沙城的地脉文气产生着微妙的共鸣。那些《云麓漫钞》中的艰深知识,此刻回想起来,也变得格外清晰易懂。
我,不再是那个只能仓皇逃窜、凭运气周旋的调查记者张星野了。
缓缓站起身,我对着星辉湖和禹碑,郑重地行了一礼。感谢它的馈赠,也铭记它镇压的沉重。
该离开了。
如何离开?我来时的暗门显然只能从外部开启。
目光扫过石窟,最终落在湖对岸的禹碑之后。那里似乎有一条极其狭窄的缝隙,有微弱的气流从中透出。
我绕到湖对岸,发现那缝隙竟是一条向上的天然岩缝,内部有人工开凿的简陋脚蹬。这恐怕才是真正的、更古老的出口。
深吸一口气,我沿着岩缝向上攀爬。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攀爬过程十分顺利。
爬了约莫十几分钟,头顶出现光亮。推开一块松动的石板,我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天心阁古城墙内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废弃烽火台里!出口被巧妙的砖石结构隐藏,从外面根本看不出端倪。
此时,外界已是清晨。晨曦微露,给古城墙镀上了一层金边。公园里已经有了晨练的老人和游客。
我混入人群,感受着久违的人间烟火气,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地底经历不过半天,却仿佛过去了很久。
我立刻警觉地观察四周。昨晚那么大的动静(亡灵复苏、能量冲击),天心阁公园不可能毫无痕迹。
果然,我发现西南角那段城墙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有几个穿着文物局和市政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勘察,脸上带着困惑和紧张。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
“听说是昨晚地面突然塌陷了一点……” “不止呢!守夜的老刘说听到里面好像有打雷一样的声音,还有怪叫!” “邪门得很嘞!是不是又挖到什么古墓了?” “谁知道呢,赶紧弄好算了,吓死人了……”
看来,官方将其解释为意外塌陷和“疑似古墓”引发的异响,暂时压制了超自然层面的猜测。但“幽府”和秦研究员呢?
我心中一动,集中精神,尝试调动那增强后的感知力,默默感应着那片区域残留的气息。
除了浓烈的土石气息和淡淡的亡灵煞气(正在快速消散),我还捕捉到了几缕极其微弱的、熟悉的冰冷念力残留和……血腥味!
秦研究员他们果然损失惨重!至少有人受了重伤,甚至可能……留下了尸体?但他们显然已经撤离,并且可能动用力量影响了官方的判断。
我必须尽快搞清楚外面的情况。
我找了个僻静角落,用身上最后一点钱,从一个报亭买了一份最新的《长沙晨报》和一份早餐。
摊开报纸,头版头条赫然映入眼帘:
“化龙池地质塌陷区抢险取得阶段性进展,专家称将规划建设地质公园示警后人”
报道大肆渲染抢险工作的效率与成果,强调无人员伤亡,并对未来规划描绘美好蓝图,试图彻底将此事定性为一次成功的“危机公关”和“机遇”。字里行间,完全掩盖了怨髓、孽蛟和“幽府”的存在。
但内版一则不起眼的简讯引起了我的注意:
“知名民俗学者秦建国教授因身体原因,暂缓所有学术活动”
身体原因?是了,他昨晚被百年怨灵和煞气冲击,又被禹碑苏醒的力量反震,绝对伤得不轻!这老狐狸,果然躲起来舔伤口了。
这是个机会!“幽府”在化龙池的阴谋受挫,秦研究员重伤,他们的行动势必会有所收敛或调整。这给了我宝贵的喘息和布局的时间。
但我也不能放松。化龙池深处的孽蛟本体未除,怨髓矿脉仍在,“幽府”根基未损。他们就像受伤的毒蛇,只会更加隐蔽和危险。
而且,天心阁下的禹碑封印需要巩固,湖底的龙蛇凶物是个更大的隐患。这需要真正的“天枢”之力,而我手中的“天字盒”似乎只是钥匙之一。
我想起了矿灯老人笔记中提到的“天枢残片”和“流散无踪”。
下一步的目标很明确了:
1. 继续寻找其他“天枢”残片或相关信息,彻底稳固禹碑封印。
2. 监控化龙池和“幽府”的动向,防止他们狗急跳墙。
3. 熟练掌握和提升自身力量,应对最终不可避免的决战。
我需要一个据点,一个消息来源。
我想起了下河街的魏老头。他虽然危险,但无疑是目前最好的信息渠道。而且,我如今实力大增,又有“天字盒”护身,或许有了与他周旋甚至合作的资本。
是时候,再去会一会那只老狐狸了。
我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目光投向城市南方那一片老城区的方向。
朝阳完全升起,照亮了星城的大街小巷。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暗处的较量,从未停止。
我压了压帽檐,汇入熙攘的人流,向下河街走去。
脚步沉稳,目光坚定。
下河街依旧弥漫着那种被时光遗忘的腐朽气息,但再次踏入这里,我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不再是最初的茫然无助,也不是之前的惶惶如丧家之犬。体内奔涌的新生力量,“天字盒”在怀中稳定而温暖的搏动,以及脑海中那些来自古老传承的知识碎片,让我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
我依旧谨慎,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再次站在那扇挂着“识古”破木牌的门前。
门虚掩着,里面传出老式收音机咿咿呀呀的湘剧唱腔,还有一股……更加浓郁的、某种草药焚烧后的苦涩气味。
我推门而入。
店内景象依旧杂乱如故,但似乎比上次更加阴暗了。那盏唯一的白炽灯泡似乎电压更不稳,光线昏黄跳动。魏老头还是趴在那张堆满零件的桌子上,但这次他不是在拨弄零件,而是就着台灯,在看一本极其古旧的、线装羊皮册子,册子上的图案,赫然也是星辰云雷纹!但与“天字盒”上的略有不同,更显蛮荒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