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雨前的死寂。
败退下来的将领们个个灰头土脸，甲胄上沾满尘土与血污，不少人身上还带着伤，哼哼唧唧地裹着伤布。
刘宗敏一把扯下破损的头盔，狠狠掼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破口大骂：
“直娘贼！
什么鸟铳！
打得又远又狠！
老子的人还没摸到墙根就倒了一地！
憋屈！
真他娘的憋屈！”
李自成端坐在临时搬来的虎皮大椅上，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声都仿佛敲在帐内诸将的心头。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众人，声音压抑着怒火：
“谁能告诉本王！
城头上那到底是什么妖物？！
火铳本王见过不少，何曾见过打得如此之远、如此之准、如此之快的？！
嗯？！”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一名原先是明军底层军官、后投诚过来的掌旗官战战兢兢地出列，声音发颤：
“回…回闯王…看那旗帜和火器制式，像是…像是京营精锐‘神机营’的标识…但，但那火铳上的红光…末将听闻，京营中有高人供奉，擅以符箓加持军械，或…或许…”
“符箓？！”
“修真者？！”
这两个词一出来，帐内一众习惯了刀头舔血、信奉砍刀至上的猛将们顿时傻了眼，面面相觑，感觉一身的力气仿佛打在了棉花上，浑身不自在。
下意识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帐内角落里那个画风清奇的身影——他们唯一的“技术流”代表，苏军师。
此时的苏俊朗，正沉浸在巨大的懵逼中。
内心oS疯狂刷屏：
“卧槽！
修真版加特林？矩阵式附魔步枪？这画风突变得也太离谱了吧！
说好的冷兵器为主、科技碾压呢？怎么对面直接开魔法挂了？！”
被众人目光聚焦，他一个激灵，表面强装镇定，下意识地抬手想挠头冷静一下，结果忘了头上还缠着那滑稽的红头巾，这一挠，头巾顿时歪斜，露出一大片在帐内火光下格外锃亮晃眼的头皮。
“噗…”不知是谁没忍住，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嗤笑，随即赶紧憋住。
李自成的目光也瞬间锁定了他，那目光沉重如山，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军师！”
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砸得苏俊朗心头发慌，
“你屡有奇谋，精通格物！
此等邪器，你可能破之？！”
苏俊朗脑中正在疯狂呼叫外挂：
“系统！
系统爸爸！
快扫描分析！
那是什么鬼玩意儿？能量结构？运行原理？有没有弱点？！
快给点靠谱的建议！”
系统界面（能量不足，信号不稳）：
“滋滋…检测到低阶能量附魔…原理推测：聚能+1，坚固+1，手感冰凉…附加效果：轻微恐吓…滋滋…建议宿主兑换‘反符咒喷雾’（当前缺货）或尝试‘大声吐槽干扰施法’（免费提供音效包）…”苏俊朗：
“…” 我吐槽你个大头鬼啊！
这破系统关键时刻又智障了！
李自成见他不答，眉头紧锁，语气加重：
“本王给你一夜时间！
若明日攻城，我军仍被此邪器所阻，进展全无…”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股冰冷的威胁意味已然弥漫开来，让帐内温度骤降。
一旁的牛金星适时地阴恻恻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闯王息怒，苏军师学究天人，连起死回生的仙药都能炼出，区区符箓邪器，想必…定有妙法应对，绝不会让闯王和众将士失望的。”
这话看似抬举，实则是把苏俊朗架在火上烤。
苏俊朗心里把牛金星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但面上只能硬着头皮，对着李自成拱手，声音都有些发干：
“闯王…此事，此事需从长计议…呃，格物之道，首重观察…在下，在下需要设法近距离观察那火铳之效，还需…还需一些材料试验…”李自成盯着他看了半晌，直看得苏俊朗后背发毛，才缓缓开口：
“准！
你需要何物，尽管去找宗敏调配！
但，只有一夜！
明日拂晓，我要听到你的对策！”
“是…是…”苏俊朗如蒙大赦，又倍感压力，连忙应下。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压抑的中军帐，一头扎进自己被安排在旁边不远处的临时“移动天工院”——一个比之前草棚好不了多少的行军帐篷里。
里面堆放着刘宗敏派人刚送来的硫磺、硝石、一些破铜烂铁等“实验材料”。
李秀宁早已等在帐中，脸上写满了关切和担忧：
“苏先生，情况如何？我听闻…”苏俊朗一屁股瘫坐在一堆麻袋上，哭丧着脸，抓了抓彻底暴露在空气中的光滑头皮：
“秀宁啊，这次怕是真的要栽了…符箓加持的火铳？这玩意儿…它不归牛顿管啊！
我的物理化学知识树里没点这个技能分支啊！”
他抱着脑袋，愁得恨不得当场化身卤蛋。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帐篷角落，那里放着一口小破锅，里面是黑乎乎、黏糊糊的一团东西，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这是他前几天尝试模仿某种防水涂料或高强度胶水（试图粘合破损甲片）的失败产物，因为效果稀烂且味道感人，就被他随手丢在了角落。
突然，他的目光在那锅“失败品”上定格了。
那东西…黑黢黢、黏糊糊…看起来…似乎…苏俊朗的眼神猛地闪过一丝极其不确定、但又带着点绝望中抓稻草般的诡异亮光。
“等等…也许…可以这样？”
他喃喃自语，猛地站起身，朝着那锅“失败品”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