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的晨雾带着檀香，在迦叶殿前的白玉阶上凝成水珠，顺着栏杆滑落，滴在林风的手背上。他缩了缩指尖，将金箍棒往身后藏了藏——棒身的星纹还在发烫，那是锁龙链断裂时留下的余温，在这佛光普照之地显得格外扎眼。
“来者何人？”守殿的罗汉拦住去路，鎏金禅杖往地上一顿，杖顶的宝珠折射出刺眼的光，“灵山禁地，非佛陀弟子不得入内。”
林风往身后瞥了眼，八戒正踮着脚往大雄宝殿的方向张望，沙悟净则在低声安抚被红纹惊吓到的小沙弥——他们刚从东海暗河赶过来，衣袍上还沾着紫黑色的海水，八戒的耙齿甚至挂着半片鲛人的鳞，怎么看都不像“佛陀弟子”。
“我们找唐僧师父。”林风拱手，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有要事禀报，关乎三界安危。”
罗汉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金箍棒上，眉头皱起：“此棒乃斗战胜佛之物，怎么会在你手上？莫非是偷来的？”
“放肆！”八戒的上宝沁金耙“哐当”砸在地上，震得白玉阶都在颤，“这是俺大师兄自愿给林兄的！你个小罗汉懂个屁，再拦着，俺一耙子掀了你的迦叶殿！”
“八戒！”沙悟净急忙拉住他，转头对罗汉合掌，“小师父息怒，我等确实是唐僧师父的弟子，不信可去问金身罗汉，他认得我们。”
正争执间，大雄宝殿的方向传来钟声，三响过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悟能悟净吗？进来吧。”
林风心里一松，是唐僧的声音。守殿罗汉脸色变了变，终究没再阻拦，只是狠狠瞪了八戒一眼，让开了路。
穿过迦叶殿，灵山的恢弘渐渐铺展开来。琉璃瓦在晨光中流淌着金光，菩提树下的石凳上，几个老和尚正在对弈，黑白棋子落在玉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远处的藏经阁直插云霄，阁顶的舍利子折射出七彩光芒，将云雾都染成了虹色——若不是金箍棒还在发烫，他几乎要忘了东海的紫黑海水和黑袍人的无脸。
“师父！”八戒第一个冲进大雄宝殿，对着莲花座上的唐僧嚷嚷，“蓬莱岛出事了！有个黑袍人想把东海变成归墟，还用了天庭的调兵令！”
唐僧穿着锦襕袈裟，手里捻着念珠，脸上的皱纹里都透着慈悲。他没看八戒，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微微一笑：“施主身上有股戾气，是从东海带来的吧？”
林风一愣，低头看了看衣袍上的海水痕迹——那些紫黑色的污渍正在冒烟，被灵山的佛光灼烧得滋滋作响。他这才想起，归墟的红纹最怕佛光，难怪刚才守殿罗汉会拦着。
“师父，那不是戾气，是归墟的红纹。”沙悟净上前一步，将黑袍人的所作所为、锁龙链的异动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弟子们怀疑，归墟的入口正在往灵山移动，下一个目标就是这里。”
唐僧捻念珠的手停了下来，眉头微蹙：“归墟……上古传说中吞噬万物的深渊……怎么会突然现世？”他看向林风，“施主的金箍棒能感应到红纹，可否借老衲一观？”
林风将金箍棒递过去。唐僧的手指刚碰到棒身，星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在大殿的梁柱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那影子与黑袍人神柱上的红纹一模一样，甚至在缓缓往藏经阁的方向移动。
“果然是归墟之气。”唐僧的脸色凝重起来，“这红纹能吞噬灵力，灵山的佛光虽能压制，却挡不住它蔓延。藏经阁里有上古秘典，记载着归墟的来历，若是被红纹污染……”
“那还等啥？”八戒扛起耙子就往外冲，“俺老猪去把藏经阁守起来，看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撒野！”
“回来。”唐僧叫住他，“归墟不是蛮力能对付的。悟净，你去通知十八罗汉，守住灵山四门；悟能，你去后厨备些斋饭，林风施主一路辛苦，先填填肚子。”他看向林风，“施主随老衲来禅房，老衲有些事想问你。”
禅房很小，只有一张木桌、两把竹椅，墙上挂着幅《心经》拓片。唐僧给林风倒了杯茶，茶汤碧绿，飘着几片茶叶，喝下去却满口生津，身上的红纹灼烧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施主可知，金箍棒为何会认你为主？”唐僧的声音很轻，像飘落的菩提叶，“此棒乃鸿蒙之初的定海神针，除了斗战胜佛，从未认过第二个人。”
林风想起在五行山第一次握住金箍棒的场景——那时他还是个刚穿越过来的社畜，被山妖追得屁滚尿流，情急之下抓住了这块“废铁”，结果它突然爆发出金光，把山妖打成了灰烬。系统当时提示“绑定成功”，他还以为是穿越福利，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或许……是因为我不想当‘取经人’吧。”林风苦笑，“系统叫‘反向取经’，让我收集神器，而非护送您西天取经。一开始我以为是捣乱，现在才明白，那些神器或许都是用来对付归墟的。”
唐僧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竹简：“这是老衲在藏经阁找到的《归墟秘录》，上面说，归墟源于混沌，本是天地的‘垃圾桶’，用来消化朽坏的法则。但在上古时期，有位神只想利用归墟吞噬三界，重建秩序，结果被大禹封印在定海神柱里。”他指着竹简上的插画，“你看，这位神只的兵器，像不像你的金箍棒？”
林风凑过去看，插画上的神只手持一根铁棒，棒身的纹路与金箍棒的星纹如出一辙。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斗战胜佛跟这位神只有关？”
“不仅有关。”唐僧的念珠转得飞快，“斗战胜佛是这位神只的一缕残魂转世。当年大禹封印归墟时，神只将残魂附在定海神针上，就是怕归墟重现。你能握住金箍棒，说明你的灵魂与那缕残魂相契——或许，你也是上古神只的转世？”
这话像道惊雷在林风脑子里炸开。他想起穿越前的生活：每天挤地铁、改方案、被老板骂，最大的愿望是中彩票，怎么看都跟“上古神只”搭不上边。但金箍棒的星纹、系统的提示、归墟红纹的共鸣……又都在印证唐僧的话。
“那黑袍人呢？他是谁？”林风追问，“他有天庭的调兵令，还能操控定海神柱。”
唐僧的脸色沉了下去：“《秘录》上说，当年协助神只的，还有位天帝身边的神官。因为不满天帝的统治，想借归墟颠覆天庭……后来神只被封印，这位神官也销声匿迹，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躲进了归墟深处。”他顿了顿，“调兵令……恐怕是他当年从天帝那里偷来的。”
林风的心跳开始加速。这么说来，黑袍人就是那位神官的残党？他唤醒归墟，不仅是为了颠覆天庭，更是为了完成当年未竟的“重建秩序”？
“吱呀”一声，禅房门被推开，沙悟净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师父，灵山四门都出现了红纹！藏经阁的方向……红光最亮！”
林风和唐僧冲出禅房，只见灵山的佛光正在消退，原本金黄的云雾被染成了诡异的紫红色。藏经阁的顶端，一道红光冲天而起，与天边的暗星遥相呼应——黑袍人果然把归墟入口引到了灵山！
“十八罗汉快顶不住了！”沙悟净指着西侧门的方向，那里的佛光已经溃散，几个小沙弥被红纹缠住，正在痛苦地挣扎，“红纹能穿透佛光，罗汉的金身都被腐蚀了！”
八戒扛着耙子从后厨跑出来，脸上还沾着米粒：“他娘的！刚蒸好的素包子全被红纹污染了！俺老猪跟他们拼了！”
“别冲动！”唐僧从袈裟里掏出一串佛珠，往空中一抛，佛珠化作十八道金光，分别射向灵山四门，暂时稳住了佛光，“归墟怕‘生’，越有生命力的东西，越能克制它。林风施主，你的金箍棒蕴含混沌之力，能不能试试净化红纹？”
林风握紧金箍棒，星纹的红光与空中的暗星共鸣，他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力量在体内涌动——那是比在东海时强十倍的力量，仿佛整个灵山的灵气都在往金箍棒里汇聚。
“俺来帮你！”八戒的上宝沁金耙砸在地上，耙齿间涌出金色的灵力，顺着地面流向红纹最密集的藏经阁，“这耙子是太上老君炼的，专克邪祟！”
沙悟净的降妖宝杖也没闲着，杖身银芒大盛，将被红纹缠住的小沙弥一个个拉回来，宝杖划过的地方，红纹瞬间消退。
林风深吸一口气，将金箍棒举过头顶。星纹的红光与八戒的金光、沙悟净的银芒交织，形成一道三色光柱，直冲藏经阁顶端的红光。两道光芒碰撞的瞬间，整个灵山都在震颤，佛光与红纹剧烈对冲，发出刺耳的尖啸。
“就是现在！”唐僧大喊，“集中灵力，打碎归墟入口！”
林风将全身的力气灌注到双臂，金箍棒的星纹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金色内核——那内核跳动着，像颗鲜活的心脏，与他的心跳同频。他想起穿越前加班时看到的日出，想起五行山小妖递来的灵谷饼，想起东海鲛人含泪的道谢——这些平凡的瞬间此刻都化作力量，顺着血液涌入金箍棒。
“破！”
三色光柱猛地暴涨，彻底吞噬了藏经阁的红光。黑袍人的惨叫声从光柱中心传来，隐约能看到他的黑袍寸寸碎裂，露出里面与红纹融为一体的身体。调兵令从他手中飞出，被林风一把抓住——令牌上的天庭印记正在消退，露出底下古老的纹路，竟与金箍棒的内核一模一样。
当红光彻底散去，灵山的佛光重新亮起，甚至比之前更盛。藏经阁顶端的暗星消失了，归墟的入口被彻底打碎。八戒瘫坐在地上，摸着肚子直哼哼：“可算……可算搞定了……俺的素包子……”
沙悟净扶着受伤的小沙弥，宝杖上的银纹闪闪发光：“红纹都消退了，灵山保住了。”
唐僧走到林风身边，看着他手中的调兵令和金箍棒，微微一笑：“看来，你确实是那位神只的转世。这调兵令本是神只的信物，现在物归原主了。”
林风看着手中的调兵令，又看了看金箍棒——星纹已经重新闭合，却比之前更加明亮。他突然明白，所谓“反向取经”，从来不是要对抗谁，而是要找回散落的自己。从现代社畜到石猴，从收集神器到对抗归墟，他走过的每一步，都是在拼凑那个被遗忘的身份。
“师父，”林风看向唐僧，“归墟还会再来吗？”
唐僧捻着念珠，目光投向云海翻腾的东方：“归墟是天地法则的一部分，只要有朽坏，就会有归墟。但只要有人守护，它就永远成不了气候。”他看向林风，“你愿意做这个守护者吗？”
林风想起五行山的小妖、东海的鲛人、灵山的沙弥，想起那些在红纹中挣扎却从未放弃的生命。他将调兵令揣进怀里，握紧金箍棒，棒身的星纹在阳光下流转，像条跃动的金龙。
“我愿意。”
八戒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算俺一个！以后归墟敢来，俺老猪一耙子把它拍回混沌里去！”
沙悟净也点头：“我会一直在。”
唐僧笑了，念珠转得轻快：“那我们就一起守护。走，老衲请你们吃素包子，这次管够。”
灵山的晨雾彻底散去，阳光洒在白玉阶上，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风抬头望去，藏经阁的顶端，舍利子的光芒刺破云层，像在为新的守护者加冕。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三界之大，还有很多归墟的残迹需要清理，还有很多生灵需要守护。
但他不再是那个迷茫的社畜，也不是孤单的石猴。他有金箍棒，有伙伴，有想要守护的烟火气——这条逆天之路，他会一直走下去，走出独属于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