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你老妹,叫什么?我也叫你黎工?你真是个宕底(温城话,骂人的)。”
“黎工也可以。”
“可以你个贼头(温城话,骂人的)!别人叫黎工,都不知道叫的是你还是我。赶紧下车,换我开。”
“黎工!你不相信我的技术?”
“我心疼我的新车,滚到旁边去。”
黎苒苒一脸的幽怨,白了哥哥黎敏一眼,解开安全带,爬到副驾驶去了。
她身材娇小的还很柔软,爬过去不到两秒。
黎敏有点微胖,身体还僵硬,从后座爬到驾驶座,爬了半分钟。
不是他不想下车,而是两边紧紧挨着违章建筑,实在打不开。
“梁总,我是你的司机兼助理兼翻译,还是让我开吧,不然我感觉好没有价值。”
“你上什么价值,你这个开法,人家客户人都要走了。你这菜鸟,还想跟我这十多年的老司机抢方向盘?切!”
黎敏踩下油门。
“砰!卧槽!交拿姆个杯!(温城话,骂人的)”黎敏口吐芬芳。
“你看你看,蹭了吧!”黎苒苒一脸玩味又嫌弃地看着旁边脸黑成炭的哥哥。
鱼舟戴着一顶粉红色鸭舌帽,黑色的口罩,骑着两千二的自行车,立在一辆奥迪A6的后面。
这么大的车,一定要往这羊肠小道走。看这技术怕是连秦明月都不如。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车里的两人换了位置,然后就蹭到旁边的墙角了。
鱼舟脸抽了抽,这条路怕是一时半会儿通不了。他左顾右盼,想找一找其他出路。看着那些转头离去的电瓶车,鱼舟也准备跟上。想了想,还是给黎敏打个电话。
“黎工,你的技术还不如我。”黎苒苒揶揄道。
黎敏额头上青筋直跳。“现在不是评价我车技的时候,都快到约定的时间了,现在我们进退两难啊。”
电话响起。黎敏一看,完蛋,客户已经到了。“喂!你好!我这边可能稍微要迟到一会,抱歉抱歉啊。”
鱼舟听懂了一小半,也不重要。“黎工,忘记跟你说了,我这里路比较小,车辆最好停在山脚下,山上的路比较难开。这会儿就有一辆奥迪刮蹭了,路也堵住了。”
黎敏欲哭无泪,你怎么不早说。“那辆车就是我。”
鱼舟也听不懂。“我就在厂门口那里等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黎苒苒白了哥哥一眼。“哥你这普通话什么时候去学一学,练一练。比外语还难懂。人家客户跟你鸡同鸭讲。”手机的声音刚才连在车的音响上,黎苒苒都听到了。
“别废话了,人家客户已经到了,我们却在这进退不得。”
“黎工!我先过去和客户碰头吧,这样也不算迟到,你负责把车去停好。”
“你怎么出去?门都打不开。”
却见黎苒苒打开了天窗,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身材娇小的她,也没有大凶器的阻碍,真是应了球场上的一句话,无球一身轻,无球跑位就是快。她如同一只灵猴一般,爬出了天窗。
鱼舟打好电话正准备走,就看到一个女人从天窗爬出来,身材娇小,比例却不错,一头黑长直,一身白色职业装。
鱼舟不由自主地想到前世一本经典电影《午夜凶铃》。那贞子不就是这么爬出来的吗?鱼舟打了一个冷战。
黎苒苒爬上车顶,感觉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她抬头一看,是一个高高瘦瘦地男生。大热天的戴着口罩,还是一顶女士粉色鸭舌帽。但他的眼睛真的好好看,只是眼神有些奇怪,为什么看我的眼神有些害怕的样子。
现在不是管这种事情都时候,黎苒苒摇摇头,转身踩着高跟鞋从车顶踩到引擎盖。然后在黎敏一脸肉痛中跳了下去。
踩着高跟鞋,飞快地朝着厂门口跑去。
鱼舟摇摇头,暗骂自己。“这大白天的哪来的贞子,而且,贞子怎么可能跟着自己穿越过来,大家又不熟悉。”
鱼舟换了一条路,朝着红房子而去。
村道虽小,但四通八达。鱼绕路果然也能到厂区门口。已经看到一个女人站在门口和根叔攀谈。
鱼舟明了,原来是她啊,贞子估计就是室内设计公司的。开车的应该是黎敏了。鱼舟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没提早说清楚路况,让人家出了事故。
鱼舟骑车上前,问道:“你好!请问你是不是义盛设计的?”
黎苒苒转头看着全副武装的鱼舟,张了张嘴巴,然后应道:“是的!我是黎工的助理,我叫黎苒苒,黎工把车蹭了,我先过来跟您说一声。”
鱼舟口罩下的嘴巴露出微笑,这女孩挺有意思。做事情雷厉风行的,说爬天窗,就爬天窗。高跟鞋在车顶上踩的咔咔作响。又穿着高跟鞋一路上坡跑到这里,都没有气喘吁吁的。厉害啊。
“我刚才看到了,是我没有提醒,抱歉。”鱼舟有些尴尬。
“是我刚才开车,对自己的技术过于自信了,本来可以不选择开车上山的。”黎苒苒倒是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鱼舟转头看向根叔,拿下帽子和口罩,笑着对根叔道:“根叔,我是鱼舟。王主任应该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根叔看向鱼舟,神情复杂,但过了一瞬,就恢复了平静。“你好啊,鱼老师,王主任昨天就通知我了,说你以后就是这厂子的厂长了。”
后勤的王主任,昨天也和鱼舟聊起过根叔。根叔叫王荣根,以前就是江大老校区的保安,后来因为救一个学生,腿被车撞坏了。他觉得自己一个瘸子,天天站在江大门口,太不好看了,想调离岗位,后来学校给他安排到校办工厂了。一待就是二十多年了,当年因为他救人的事,学校奖励给他两万块钱,在当年是真不少了。可没多久,他几岁大的孩子就查出了眼睛有问题。治疗的钱花了不少,可小孩的眼睛却一天不如一天了。
根叔做保安,他媳妇每天晚上出夜宵摊,不仅辛苦,收入还有限,还要治疗孩子的病情,他的家庭条件一直比较艰苦。
现在那孩子也是二十好几了,但因为眼睛基本是看不见了,也无法工作。本身就条件不好的家庭,又多了一张吃饭的嘴。这么多年,老两口还一直在求医,希望出现奇迹。毕竟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几乎没有生产能力,哪天他们撒手人寰了,真不敢想象女儿会怎样。
根叔已经退休了,可是为了生计和孩子,还是继续当保安。
王主任跟鱼舟说了这么多,还为根叔说了不少好话。鱼舟当然也明白王主任的意思,因为自己如果不要根叔的话,根叔可能就没有生计了。他这个年纪,再返聘回学校当保安也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