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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小满提着糖葫芦和李娟在巷口分开,刚进自家院子,那股炸丸子和卤肉的浓郁香气又扑面而来。母亲正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瞧见她手里拎着的好几串红艳艳、亮晶晶的糖葫芦!

“诶呦我的老天爷!”虞母惊呼一声,赶紧接过来,看着那一大包糖葫芦,又是心疼又是责怪,“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糖葫芦!这得花多少钱啊!这玩意儿就是山楂裹点糖,贵死个人!买两串给你和小刚吃就行了嘛!”

“额……这个……”虞小满一时语塞,看着确实有点夸张的糖葫芦,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突如其来的“糖葫芦大丰收”。说是陆怀瑾买的?那估计更解释不清了,父母肯定会多想。

正好虞小刚闻声从屋里跑出来,一眼看到母亲手里的糖葫芦,眼睛瞬间像通了电的小灯泡,“唰”地亮了:“糖葫芦!姐!你太好了!我要吃!我要吃两串!”小家伙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虞小满正好借坡下驴,赶紧拿出两串,先递了一串给眼巴巴的弟弟,然后又分别递给父亲和母亲:“爸,妈,你们也吃。”

虞建国连忙摆手,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哎哟,我不要,我不要,这都是你们小孩子吃的东西,我牙口不好,太甜了。”

王淑芬也皱着眉拒绝:“就是!我和你爸多大年纪了还吃这个?瞎花钱!快拿回去,你跟小刚一人两串赶紧吃了,放久了糖化了就黏糊了。”

“哎呀,爸妈,都买了,就一起吃嘛!”虞小满不由分说,把糖葫芦塞到父母手里,“不然这么多,我和小刚也吃不完,放坏了不是更浪费?尝尝嘛,酸酸甜甜的开胃!”

母亲看着女儿坚持的眼神,又看看手里那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到嘴边的责怪又咽了回去,最终无奈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糖壳脆甜,山楂果酸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确实很好。虞父见妻子吃了,也憨笑着尝了一口,慢慢咀嚼着,眼里有些感慨:“嗯……是好吃,好多年没吃过了。”

虞小满看着父母那带着点新奇和满足的神情,心里忍不住一酸。他们辛苦操劳了大半辈子,恐怕真的从未舍得花几毛钱给自己买过一串这样简单的零食。这种心酸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努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晚上,虞小满躺在床上,窗外偶尔还有零星的鞭炮声。

她回想起白天在公园遇到陆怀瑾的情景,他那一瞬间的愣神和略显仓促的反应…再想想自从认识他以来,无论是军训时的解围,还是学校调查时的相助,再到这次父亲被诬陷时的力挽狂澜,这个人虽然总是板着脸,眼神锐利得像能看透人心,但确实是个极为可靠、值得信赖的朋友。只是他今日买这么多糖葫芦的行为倒是让虞小满哭笑不得,隐隐觉得陆怀瑾好像变了,变得不再那么黑脸冰冷不讲情面了。

想到这,虞小满居然在被窝里笑出声,她觉得自己重生后的运气似乎还不错,能遇到这样一个有能力又愿意帮忙的朋友。只可惜……他是搞国安反间谍的,那双眼睛太毒,动不动就怀疑人的毛病,让她时不时要提心吊胆,生怕哪句话说漏了馅,不过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大家算得上朋友了吧。

想着想着,一天的疲惫涌上来,她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按照习俗是出嫁女儿回娘家的日子。但虞小满家情况有些特殊。她的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都在那几年艰难的时期没能熬过去,很早就去世了。

母亲这边还有个舅舅,但在更偏远的乡下,交通不便,往年也只是托人捎个信问候一下。父亲这边倒是有个小姑姑,很早就嫁到了邻县。

虞小满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关于这个小姑的印象并不太好。记忆中,这位小姑有些嫌贫爱富,以前家里更困难的时候,她很少来往,偶尔回来也是各种挑剔和埋怨,话里话外总觉得哥哥一家没出息,拖累了她似的。原主对她颇有些畏惧和不喜欢。

不过,现在的虞小满对此并不太在意。她为人处世自有自己的一套原则:谁对我好,我必加倍奉还;谁对我不好,那我也不会上赶着去讨好,保持距离就好。过年走动是情分,不是本分。

果然,一直到下午,这位小姑一家也没有出现。虞父虞母似乎也习惯了,并没有太多期待,只是忙着准备自家过年的吃食,虞父还带着小刚去相熟的老伙计家拜了个年。

到了初三、初四,则是开始走亲访友的日子。虞小满跟着父母,提上准备好的点心、糖果和一瓶酒,去拜访了几家关系亲近的邻居和父亲厂里关系好的老师傅。大家坐在一块,喝着茶,嗑着瓜子,聊着家长里短和工作上的事,气氛热闹又温馨。虞小满乖巧地跟在旁边,听着大人们聊天,偶尔回答一下长辈们关于大学生活的提问,表现得体又大方,赢得了不少夸奖。

而关于那位几乎没有走动的小姑,谁也没有再提起,仿佛她不存在一样。

这个年,虽然没有太多繁华热闹,但家人平安团聚,邻里和睦,对于虞小满来说,已经是重生后第一个温暖而安稳的春节了。

不过初四下午,却迎来了意外的客人。虞小满正窝在家里看书,就听见院门被轻轻敲响了。她放下书,趿拉着棉鞋跑去开门,门一拉开,视线首先就被一堵高大的“人墙”给挡住了。她下意识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陆怀瑾那张轮廓分明、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还不等她惊讶地问出口,一个奶声奶气、兴奋无比的声音就从陆怀瑾肩膀上方传来:

“飘飘姐姐!你想我了没?小志可想可想你啦!”

只见陆明志小朋友正骑在自家小叔的脖子上,两只小手抱着陆怀瑾的头,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星星一样亮晶晶地望着虞小满。

虞小满被这开门见山的软萌“暴击”瞬间击中,心都要化了,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绽放开来,说话的语气也软得能掐出水:“小志呀!姐姐也想你呀!哎呀,你怎么这么可爱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陆明志肉嘟嘟的小脸蛋。

同时,她抬起眼,用眼神向陆怀瑾传递着无声的询问:什么情况?大过年的你怎么把这小祖宗驮我家来了?

陆怀瑾接收到她的信号,无奈地微微挑了挑眉,眼神里透出一种“如你所见,我也很无奈”的意味。他压低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和头疼:“这死猴子在家闹腾得鸡飞狗跳,非吵着要来见他的‘漂漂姐姐’。没办法,只能带他过来打扰了。”

这时,陆明志开始不安分地拍打着陆怀瑾的肩膀和脑袋,小短腿乱蹬:“小叔放!小叔放!小志要下去!”

陆怀瑾只好弯腰,小心地把这个小祖宗从肩膀上“卸”了下来。脚一沾地,陆明志就像个小炮弹似的,毫不犹豫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虞小满的腿,然后非常自然地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虞小满的手指,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提出要求:“姐姐香香!小志亲亲!”

!!!

陆怀瑾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这小子!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跟谁学的?!这要不是个四岁娃娃,就这手段,得拖出去枪毙!

然而,虞小满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排斥,反而被逗得咯咯直笑,眉眼弯弯。她十分享受地蹲下身来,与陆明志平视,主动把脸颊凑了过去,语气温柔:“好呀,小志亲亲。”

陆明志立刻踮起脚尖,响亮地“吧唧”亲了一口,留下一点湿漉漉的口水印。亲完之后,小家伙心满意足,拉着虞小满的手就往外拽,嘴里嚷嚷着:“姐姐玩!玩沙子!”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把辛苦把他驮来的亲小叔忘在了脑后,连个眼神都没给。

陆怀瑾:“……” 我?这就失宠了?

虞小满被小家伙的热情感染,也来了兴致,竟真的像个大孩子一样,任由陆明志牵着,走到了院墙边一堆邻居家盖房子剩下的沙子旁。陆明志熟门熟路地蹲下,开始用小手认真地挖沙,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志给漂漂姐姐做饭饭!做好吃的炸糕!放好多好多糖!”

更让陆怀瑾跌破眼镜的是,虞小满也毫无形象地跟着蹲了下来,兴致勃勃地参与进去:“哇,小志真厉害!姐姐帮你挖个锅灶好不好?”

陆怀瑾站在原地,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蹲在沙堆前,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讨论着“沙子炸糕”要放多少“糖”(小石子),虞小满甚至还用细树枝认真地给“炸糕”做装饰……他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那个在百乐门舞台上风情万种、在学校里冷静睿智的虞小满,此刻竟能如此自然地融入孩童的世界,玩得如此投入和快乐。

整个下午,陆怀瑾基本处于“旁观者”状态。他想插句话,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切入点——那两人沉浸在“过家家”和“沙子烹饪”的世界里,聊得热火朝天。他只能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靠在墙边,看着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直到天色渐晚,陆怀瑾不得不祭出“终极法宝”,板起脸对玩得满头沙子的陆明志说:“小志,再不回家,你爸爸该来接你了,看他收不收拾你!”

一听爸爸的名号,刚才还神气活现的陆明志立刻像被戳破的气球,小脑袋耷拉下来,不情不愿地答应回家。但临走前,他还不忘伸出沾着沙子的小拇指,非要跟虞小满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飘飘姐姐明天还要和小志玩!”

虞小满也认真地跟他拉了钩,笑着答应。

陆怀瑾站在一旁,看着这“依依惜别”的场面,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背景板。他张了张嘴,想跟虞小满说点什么,比如道个谢,或者为今天的唐突打扰解释一下,但憋了半天,最终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明天见。”

然后,他一把抱起还在一步三回头的陆明志,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开了。虞小满看着他们叔侄俩的背影,尤其是陆怀瑾那略显僵硬的步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下午,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有趣呢。

回到家,陆怀瑾刚把意犹未尽的陆明志放下地,在客厅织毛衣的母亲周晓丽抬眼一看,立刻惊呼起来:“哎哟我的小祖宗!怀瑾!你怎么又带他去玩沙子了?这一身!”

她放下毛线活,赶紧走过来,一边嗔怪着儿子,一边弯腰熟练地拍打着小孙子衣裤上的沙土。细小的沙粒簌簌地掉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沙漠”。

“我……”陆怀瑾刚想解释这完全是小家伙的自作主张,自己纯属被动配合。

可话还没出口,陆明志就像个小泥鳅似的,猛地扑进妈妈怀里,抱着妈妈的腿,仰起沾着沙粒的小脸,兴奋地开始汇报今日“战绩”,奶声奶气却吐字清晰:“妈妈!今天漂漂姐姐陪小志玩沙子啦!小志好喜欢漂漂姐姐!让姐姐来家里和小志玩好不好嘛?”

!!!

陆怀瑾站在一旁,瞳孔瞬间地震!

陆明志你小子真的只有四岁吗?!你这张嘴是开了光吗?!你真是把你小叔我藏在心底、永远都不敢宣之于口的话,一字不落、毫无障碍地全给秃噜出来了!!

一股混合着震惊、尴尬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羞赧直冲陆怀瑾的天灵盖,让他耳根隐隐发烫。但在这震惊之余,看着小家伙能如此自然、理直气壮地表达喜爱和邀请,他心底深处,竟不可抑制地泛起了一丝……羡慕。羡慕这小东西的天真无畏,可以随心所欲。

果然,陆明志这番话,就像往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在陆家掀起了比刚才那身沙子更大的波澜!

周晓丽拍沙子的手都顿住了,眼睛亮了起来,看向儿子:“漂漂姐姐?是……上次那个虞同学?”

很快,在厨房忙活的奶奶、在客厅看报的爷爷,甚至刚好下楼的大哥陆怀远都被这“重大新闻”吸引了过来。全家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还在兴奋状态的小豆丁身上。自然也有周晓晴,她此刻算不上笑,甚至带着嫉妒的怒意。陆怀瑾居然和那个虞小满在一起待了一下午?!

奶奶笑得一脸慈祥,蹲下身,拉着小孙子的手,语气温柔得像哄小鸟:“小志呀,来,跟奶奶好好说说,今天见的那个姐姐,好不好呀?”

陆明志一看成了全家的焦点,更来劲了,双手叉着小胖腰,挺起小胸脯,眼睛亮得像黑葡萄,用尽全身力气表达他的喜爱:“特别好!姐姐陪小志做饭饭!做炸糕!姐姐香香的!小志亲姐姐了!明天还要亲!”他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蛋,示意亲在哪里。

童言无忌,却最具杀伤力。

经过陆明志这么一番绘声绘色、情感饱满的“宣传”,陆家全体成员对这位能让他们家混世小魔王如此倾心、还能让一向冷峻寡言的老二\/小弟亲自陪同上门(尽管是被迫的)的“虞小满”同学,好奇心瞬间达到了顶峰!

各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开始飘向站在一旁、试图降低存在感却失败的陆怀瑾。陆怀瑾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自己都没理清楚,如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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