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五年的初春,寒意尚未从福建沿海完全退去,料罗湾内却已是一片旌旗招展、舳舻千里的肃杀景象。这里,成为了大明皇家海军第一舰队正式亮相的舞台,也是帝国向海洋迈出征服第一步的起点。
海湾内,以经过现代化改装、加装了更多火炮的“定远”号(原郑芝龙旗舰,现作为舰队副旗舰)为核心,数艘新下水的“破浪”级巡航舰(风帆蒸汽混合动力)如同矫健的海狼,以其流畅的线条和独特的烟囱彰显着与传统帆船的不同。它们周围,簇拥着经过筛选和改造的郑家旧部精锐舰船,以及部分由工部赶造的中型战船。大大小小数十艘战舰,按照初步制定的海军条令,排列成严整的阵型,深蓝色的船体与猎猎飘扬的明黄龙旗在灰蓝色的海天之间形成强烈的对比,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在整个海湾。
水手和炮手们在甲板上进行着最后的操演,号令声、滑轮声、以及蒸汽明轮舰低沉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临战前的紧张与期待。经过讲武堂初步淬炼的军官们,穿着笔挺的新式军服,努力维持着沉稳,指挥若定,但眼中闪烁的光芒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激动。
舰队提督郑芝龙,站立在“定远”号的舰桥上,身着一套为他特制的海军上将礼服,深蓝色的呢料上绣着金色的滚边和锚链纹饰,既保留了海上男儿的精干,又平添了几分帝国统帅的威严。他望着眼前这支前所未有、凝聚了皇帝心血与自己半生海上经验的强大舰队,心潮澎湃。从纵横四海的枭雄,到如今帝国海军的统帅,他的人生轨迹因那位年轻的皇帝而彻底改变。今天,他将代表大明帝国,向盘踞台湾的荷兰人,发出雷霆之声。
“时候到了。”郑芝龙沉声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转身对身旁一位精心挑选、通晓荷兰语且胆识过人的使者下令:“持本督令牌及陛下敕书,乘快船前往热兰遮城,面见荷兰总督揆一,递交最后通牒!”
“末将遵命!”使者肃然行礼,双手接过一个用明黄锦缎包裹、火漆密封的沉重木匣。里面装着由大明皇帝朱由检亲自签发、盖有玉玺的《谕荷兰驻台总督揆一令》,以及郑芝龙以大明皇家海军第一舰队提督名义出具的正式文书。
一艘轻捷的快船升满帆,如同离弦之箭,驶离庞大的舰队,劈开波浪,向着南方的台湾海峡疾驰而去。
数日后,快船抵达台湾南部的大员港(台江内海)外。荷兰人显然早已发现了这支不明身份的明国船只,热兰遮城和普罗民遮城(赤嵌城)的警戒级别明显提高,岸防炮的炮口似乎都调整了方向。快船在荷兰巡逻艇的监视和引导下,缓缓驶近热兰遮城下的码头。
使者手持节杖,在两名海军陆战队士兵(暂由精锐水手充当)的护卫下,昂首踏上码头,无视周围荷兰士兵警惕甚至带着几分轻蔑的目光,径直走向热兰遮城那厚重的大门。
在城堡内一间布置着欧式家具、却难掩军事堡垒本质的议事厅内,荷兰东印度公司驻台湾总督揆一,面色凝重地接见了这位来自北方帝国的使者。科恩总督的预警信和巴达维亚使团北上的消息他早已收到,但他没想到大明帝国的行动如此迅速和直接。
使者没有多余的寒暄,他当着揆一及其几位主要军官、商务官员的面,庄严地打开木匣,取出敕书,朗声宣读。通牒以大明皇帝朱由检的名义,先用汉文,再由使者翻译成荷兰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尔荷兰夷人,僻处西海,素不通中华。朕念远夷来朝,初许互市,以示怀柔。然尔等不知感恩,竟窃据朕之东番(台湾)土地,筑城屯兵,垄断商利,威胁海疆,实属罪大恶极!东番乃祖宗之地,岂容尔等久踞?”
使者的声音在石砌的大厅内回荡,揆一等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今朕统御寰宇,志在四海扬波,肃清海疆。特谕尔揆一并所有在台荷夷:限尔等接此谕令之日起,三十日内,无条件撤离东番全境!所有荷夷人员、兵卒,须尽数登船离去;所有城堡、炮台、商馆及其他设施,须完整移交大明官府。不得损毁,不得拖延!”
最后通牒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若逾期不降,仍负隅顽抗,”使者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冰冷的杀意,“则朕必遣天兵,犁庭扫穴,尽歼尔等!届时,勿谓言之不预也!钦此!”
通牒宣读完毕,大厅内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海浪拍岸的声音隐隐传来。揆一的脸色铁青,手指紧紧攥着座椅的扶手。他身边的军官们则面露愤慨,有人甚至手按上了佩剑。
“这就是……大明皇帝的态度?”揆一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此乃陛下之最终决定,亦是最后之仁慈。”使者不卑不亢地回答,“三十日,是给予贵方体面离开的时间。何去何从,请总督阁下速决!”说完,他将通牒文书正式递交给揆一,然后微微躬身,带着护卫转身离去,留下揆一和一众荷兰官员在凝重的气氛中面面相觑。
使者登上快船,迅速驶离。而热兰遮城内,则如同被投入一块巨石的深潭,瞬间波澜四起。是战?是降?三十日的倒计时,已经开始。帝国的意志,已如出鞘的利剑,直指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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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