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风裹着槐花香，轻轻钻进医院走廊。肖灵儿攥着虎子送的绿弹珠，踮起脚尖，拽住肖建军的衣角：“爸爸，我渴～”肖建军笑着弯下腰，将她抱起，下巴蹭了蹭她软乎乎的头顶：“走，去护士站拿温水——顺带买根橘子冰棍，就一根啊。昨天吃了两根闹肚子，护士阿姨可要骂我了。”
肖灵儿把脸埋进他颈窝，小手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布包，那是用彩色糖纸裹得严严实实的。脖子上的珠子微微发烫，仿佛在催促她“别忘了正事”。她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爸爸，我有重要的事，想去找团长和政委叔叔！”
肖建军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他拜托一名小战士带肖灵儿去团长办公室。小战士把她放在办公楼楼下的台阶上，揉了揉她的小胳膊叮嘱道：“三楼最里面的房间，叔叔在楼下等你，不许跑太快。”肖灵儿背着小手，迈着短腿往楼梯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喊：“知道啦！叔叔不许偷偷走哦！”
三楼的走廊静谧无声，只有风扫过梧桐树的沙沙声。肖灵儿站在“政委办公室”门前，手指卷着小军装的衣角——前世执行任务前，她也会这样。不是紧张，而是在梳理思路。她抬手敲门，声音清脆如小锤子轻敲木板：“咚咚咚。”
“进来。”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肖灵儿推开门，看见李建国正伏在办公桌前看文件，抬头瞧见她时放下笔笑了：“灵儿来啦？找叔叔玩弹珠？”肖灵儿爬上椅子，把小布包放在桌面中央，奶声奶气却格外坚定：“政委叔叔，这是赵叔叔勾结敌特的新证据。”
李建国挑了挑眉，拆开一看，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张皱巴巴的纸条。照片上，赵刚穿着便装，与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树林里碰头。男人递给他一个信封，赵刚塞进怀里时，露出了口袋里的进口钢笔——那是上次他去城里开会时，肖建军见他喜欢，特意送给他的。
李建国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放大照片，鸭舌帽下的脸清晰可见——是境外敌特陈三，上个月刚被端掉走私窝点的主谋。他抬头看向肖灵儿，目光带着审视：“灵儿，这东西哪儿来的？”肖灵儿晃了晃脚，指甲盖还沾着上午玩闹时蹭上的青草汁：“昨晚我睡不着，想找爸爸讲故事，路过赵叔叔办公室，门没关……我就进去拿了，抽屉里的。”
李建国盯着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没有半点慌乱，只有孩子特有的单纯。他摸了摸她的发顶：“灵儿真勇敢。”随后转身抓起电话，声音冷得像冰：“小王，带两个人把赵刚带到审讯室，重新审问。”
十分钟后，赵刚被押着走进来，看见肖灵儿坐在一旁啃橘子糖，皱着眉开口：“政委，找我什么事？”李建国把照片甩在他面前：“赵刚，你自己看看——上周三晚七点，西边老槐树底下，和陈三见面的是谁？”
赵刚的脸瞬间煞白。他撞翻了茶几上的水杯，水顺着桌角流到地上：“政、政委，这是诬陷！我没有……”李建国打断他，把从赵刚抽屉里搜出的信件拍在桌上：“那这封信呢？‘陈兄，下月十五送肖建军的作战计划，事成后帮我弄张出国机票’——赵刚，你还是副营长，居然通敌卖情报？”
赵刚的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揪着头发：“我、我是被肖建军逼的！他总压我一头，我想取代他……”李建国冷笑一声，冲门口招手：“带下去，隔离，不许走漏风声，不许任何人探视。”两个士兵架着赵刚往外走。路过肖灵儿时，赵刚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肖灵儿嚼着橘子糖，冲他做了个鬼脸——吐舌头，眼睛弯成月牙。
李建国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蹲下来，捏了捏肖灵儿的脸：“走，叔叔带你去看爸爸，和他好好聊聊。”
医院病房里阳光正好，肖建军靠在床头，手里攥着肖灵儿早上换下的小军装——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方方正正。门被推开的瞬间，他抬头看见李建国身后的肖灵儿，手里举着根橘子冰棍，像只小企鹅似的扑过来。然而，就在肖灵儿准备把冰棍递给肖建军时，李建国先开了口。
“老肖，今天你可得好好谢谢灵儿！”李建国拍了拍肖灵儿的肩膀，语气满是赞许，“这孩子不仅聪明，还胆大心细！要不是她找到这些关键证据，咱们可能到现在还被赵刚蒙在鼓里，你的‘通敌’罪名怕是要背一辈子！”
肖建军怔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灵儿……你说，那些证据是她找到的？”他转头望向李建国，声音有些颤抖。
“没错！”李建国点点头，神情认真，“她两次一个人溜进赵刚的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了照片和信件。老肖，你家这丫头可不得了，才两岁就敢冒险偷证据，简直是天生的侦察兵！”
肖建军的目光落在肖灵儿身上，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震惊、骄傲、心疼交织在一起，他的喉咙哽了一下：“灵儿……真的是你做的吗？”
肖灵儿眨了眨大眼睛，用力点头：“爸爸，我听珠子的话，它说要帮我们抓坏人！”她指着脖子上的珠子，一脸自豪，“我还记得赵叔叔上次拿钢笔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对劲，所以偷偷去看看，果然发现了这些东西！”
肖建军听着女儿稚嫩却坚定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肖灵儿的小手，仿佛怕她飞走一般：“灵儿，爸爸欠你太多……谢谢你，我的小英雄。”
这时，肖灵儿终于将手中的橘子冰棍递过去，咧嘴一笑：“爸爸！吃冰棍！政委叔叔买的！”
肖建军接过冰棍，却没有立刻吃。他伸手摸了摸肖灵儿的脸——左眉梢的朱砂痣，和刘梅一模一样。他的声音颤抖着：“灵儿……你真的是我的女儿？”
肖灵儿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是刘梅抱着刚出生的她拍的，背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建军，这是咱们的女儿，叫灵儿。”
肖建军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一把将肖灵儿抱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哽咽：“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之前不知道有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肖灵儿用小手拍着他的背，像哄小时候的布娃娃：“爸爸不哭，灵儿已经找到爸爸了！以后我们一起住家属院，一起给小朋友分糖，一起抓坏人！”
李建国站在旁边，擦了擦眼角的泪。他拍了拍肖建军的肩膀：“老肖，今后你可得好好对灵儿——要不是这孩子，你还得背着‘通敌’的罪名躺半年。”
肖建军抱着肖灵儿，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是爸爸该谢谢灵儿……谢谢老天爷，把你送到我身边。”
窗外的槐花香飘进来，裹着阳光洒在三人身上。肖灵儿摸着脖子上的珠子，指尖传来暖暖的温度——那是空间在回应她，像在说“做得好”。她抬头看着肖建军，又看看李建国，嘴角弯成小月牙：“爸爸，政委叔叔，以后灵儿要当小战士！帮你们抓坏人，守边境！”
肖建军笑着点头，把她抱得更紧：“好，爸爸的小战士。”
李建国也笑了，他拿起桌上的照片，对着阳光看——照片里的肖灵儿皱着小眉头，像极了肖建军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的模样。
风掀起窗帘，吹过桌上的军功章，吹过肖灵儿的小军装，吹向窗外的远山。山那边，边境线的铁丝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而山这边的笑声，比槐花香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