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前辈。”
陈平立刻恭敬的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没有因为对方的和煦态度而有丝毫的放松。
他很清楚，眼前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筑基修士，一个念头就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见过前辈，五年前曾有幸在贵店购置丹药，得前辈厚赐白玉令牌，一直感念于心。今日冒昧打扰，是想询问前辈，贵店是否还收购一些高品质的符箓？”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点明了来意。
掌柜闻言，脸上那和煦的笑容不变，只是多看了陈平两眼，似乎在回忆五年前是否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抬了抬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自己也慢条斯理地在主位坐下，端起了桌上那杯早已沏好的灵茶。
“坐吧。”
陈平道了声谢，依言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却只坐了半个身子，腰背挺得笔直。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静，只有香炉中那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掌柜没有再开口，只是慢悠悠地品着茶，似乎在等待着的下文。
陈平知道，现在是展示自己价值的时候了。
多余的话，不如实在的货物。
不再多言，他小心翼翼的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两张符箓，轻轻地放在了身前的灵木茶桌上。
一张是金刚符，另一张是神行符。
这两张符箓，是他这一个月来绘制的数十张中品符箓里，灵光最为饱满，符文气息最为厚重，品质最高的两张。
代表了他目前在中品符箓上的最高水准。
拿出符箓后，陈平便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端起茶杯，安静地等待着对方的评判。
掌柜的目光，终于从茶杯上移开，落在了那两张符箓上。
他没有用手去触碰，甚至没有放下茶杯，只是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
一股无形的，远比陈平自身要强大得多的神识，如水银泻的般，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在那两张符箓上一扫而过。
陈平只觉得心头一跳，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在这道神识的笼罩下无所遁形。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不适，静待对方的评判。
仅仅是瞬息之间，掌柜的便已经对这两张符箓的品质了然于胸。
他放下了茶杯，脸上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和煦笑容，缓缓点了点头。
“嗯，符文流畅，灵力内敛，笔力沉稳，看得出是下了苦功夫的。”
掌柜先是肯定了一句，言语中带着几分赞许。
听到这句肯定，陈平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动了一分，一丝希望在心底悄然燃起。
然而，还不等他接话，掌柜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不过……”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那双含笑的眼睛看着陈平，话语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商人的精明与淡漠。
“小友也应该知道，我万宝楼每日经手的符箓何止成千上万，光是这梧桐坊市之内，与我楼有稳定合作的知名符师，便不下十位。这种品阶的符箓，说实话，我们并不短缺。”
话虽未说完，但其中拒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陈平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果然如此。
万宝楼家大业大，眼界之高。
想单凭中品符箓就打动一位筑基期的掌柜，让他把自己纳入稳定的供货渠道，无异于痴人说梦。
掌柜见他沉默，便以为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差距。他将手中的茶杯举到唇边，似乎准备品上一口，然后便下逐客令了。
陈平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再不出手，今天这趟，就真的白来了！
就在掌柜即将开口的瞬间，陈平再次有了动作。
他没有去争辩什么，也没有再拿出更多的中品符箓来证明自己的产量。
因为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和渠道面前，数量，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平静的，再次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储物袋。
这一次，他的动作比之前要慢上许多，也郑重了许多。
当他的手从储物袋中拿出时，一张与桌上那两张截然不同的符箓，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这，便是他敢于踏入万宝楼，敢于直面这位筑基掌柜的真正底气！
一阶上品，爆裂火球符！
当这张赤红色的符箓出现在茶桌上的瞬间，一股远超中品符箓的狂暴火属性灵力波动轰然散开！房间内的空气仿佛被点燃，温度骤然升高。
就连那燃着宁神清香的香炉，飘出的青烟，都猛地扭曲了一下！
这股灵压虽然对筑基修士而言不算什么，但其品阶，却清晰无疑地昭示着它的身份！
上品符箓！
“哦？”
正准备品茶的微胖掌柜，那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停顿。
他脸上那万年不变，仿佛已经成了面具的和煦笑容，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那份公式化的温和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真正的好奇与兴致。
他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一次，他没有再端坐不动，而是第一次伸出了那只白胖的手，捻起了桌上那张滚烫的赤红色符箓。
他将符箓置于指尖，仔细地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灵力波动，以及那远比中品符箓复杂玄奥的符文构造。
良久，他才抬起头，那双细长的缝隙中，透出一道锐利的光芒，精准地落在了陈平的身上。
“这上品符箓，也是小友亲手绘制？”
这个问题，问得平淡，却像是一柄无形的利剑，直指核心。
是陷阱，也是机会。
回答得好，或许能就此搭上万宝楼这条大船。
回答得不好，不仅生意做不成，甚至可能会被当成是拿着别人的东西来招摇撞骗的无知之辈，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陈平的心跳，在这一刻漏了半拍，但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
他迎着那筑基修士的审视，没有丝毫的躲闪与回避，郑重的点了点头。
“正是晚辈侥幸绘制成功。”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用一种近乎坦白的语气，继续说道：
“不瞒前辈，这上品符箓，对晚辈如今的修为而言，负担极大，因此……晚辈目前，也仅有这唯一一张。”
陈平并没有吹嘘自己能够量产，更没有夸大自己的成功率。
因为他知道，在一位见多识广的筑基修士面前，谎言与吹嘘，都只会显得自己愚蠢可笑。
坦诚，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既是展示自己的潜力，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听完陈平这番坦诚到近乎自曝其短的话，那筑基掌柜眼中的锐利之色，缓缓褪去。
捻着符箓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深长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