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了个懒腰,感觉连日在荒野中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焕发。叫回巨狼,整理了一下衣着,陈楚带着格里芬走下楼。
是时候出发,去拜访此地的领主,索兰达-哈特男爵了。
根据卫兵的指引,陈楚和格里芬来到了位于溪木镇边缘的一座巍峨的石质城堡前。
这座城堡远比陈楚的主城怒涛城要宏伟得多,环绕着一条引入活水的独立护城河,高耸的塔楼和厚重的城墙显示出其强大的防御能力。粗略估算,整个城堡占地恐怕超过四十亩,比怒涛城大了不止一倍。这直观地展现了哈特家族,哪怕是分支,所积累的财富和实力。
出示了哈特家族徽章后,守门的卫兵态度恭敬地引领他们进入城堡。一名卫兵先行进去通报,另一名则对他们说:“男爵大人已经打猎回来了,正在沐浴更衣。请两位贵客先到里面的客厅稍作等待。”
“有劳了。”陈楚点点头,和格里芬一起跟着卫兵走进了城堡内部。
穿过厚重的门廊,是一个宽阔的内庭广场。此刻,广场上有几名仆人正在忙碌地处理着几头刚刚被猎杀的雄鹿,剥皮、放血、分割鹿肉。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但也印证了卫兵的话——男爵下午的收获颇丰。
这些猎物,既是一种娱乐,也是领主财富和勇武的象征。
卫兵将两人引至一间装饰典雅、铺着厚实地毯的客厅,奉上茶水后便退了出去,让他们在此静候。
坐在舒适的靠背椅上,陈楚环顾着客厅墙壁上悬挂的狩猎油画和家族纹章,感受着这老牌贵族家庭的底蕴。这与他自己那充满新兴势力锐气的怒涛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陈楚和格里芬在装饰典雅的客厅里静候了约莫一个小时。当时近黄昏,窗外投下的光影渐长,客厅内的寂静也仿佛被拉长了。格里芬有些坐立不安,陈楚则依旧平静,只是指尖偶尔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显示他并非全无计较。
终于,门外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与低声交谈。客厅门被侍从推开,索兰达·哈特男爵走了进来。
他换下了一身猎装,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紫色丝绒外套,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银色纹路,彰显着贵族的奢华。他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似乎是狩猎后的愉悦笑容,红光满面。
“两位,让你们久等了。”男爵的声音洪亮,带着主人式的热情,“下午在林中追逐猎物,出了不少汗,收拾起来费了些功夫。希望我的怠慢没有让你们感到不适。”
他的目光扫过格里芬,在陈楚身上略微停留,笑容不变,但眼神深处带着审视。
陈楚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他微微颔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男爵阁下,我们冒昧来访,是想向您打听罗德伯爵的下落。”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素净衣裙的女佣人低着头,脚步轻快地走进来,在索兰达男爵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男爵脸上笑容更盛,他抬手打断了可能继续的话题,热情地邀请道:“哈哈,正好!厨房已经将下午猎到的鹿肉料理妥当了。两位远道而来,想必也饿了。不如我们移步餐厅,边享用这新鲜的野味,边慢慢聊?请!”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看似随意,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陈楚目光微动,看了一眼身旁有些无措的格里芬,随即对男爵点了点头。
“客随主便。男爵阁下,请。”
城堡餐厅内,长长的橡木餐桌上铺着洁白的亚麻桌布,银质烛台映照着精致的餐具。主菜——香煎鹿里脊配野莓酱被端了上来,肉质鲜嫩多汁,火候恰到好处,野莓酱的酸甜完美中和了鹿肉本身的野味,风味确实独特。
格里芬吃了一口,眼睛一亮,忍不住小声对陈楚说:“大人,这鹿肉做的比我家的厨师好吃多了。”
这话正好被主位上的索兰达男爵听到。他最喜欢被人夸赞自己的收藏和品味,尤其是这重金聘来的主厨,顿时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得意笑容,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说道:“哈哈,小家伙有眼光!这位主厨可是我花了高价,特意从王都聘请来的。他的手艺,在这片领地上可是独一份,呵呵。”
他得意地享用了一块鹿肉,又抿了一口红酒,这才像是想起了陈楚之前的问题,将话题拉了回来,只是语气变得有些微妙,带着点幸灾乐祸和疏离。
“哦,对了,刚才你们说,是来找我那位堂哥,罗德伯爵的?”他放下酒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他呀……最近可不太好过。”
男爵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秘辛:“听说他上次去王城途中,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人,突然就失踪了!后来据说是被随机传送卷轴之类的东西给弄回来的,狼狈得很。”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听不出多少真正的关心,“回来之后也不安分,一直帮着王后跟几位实权公爵唱反调。哼,他那脾气,又臭又硬,不懂得变通。”
他拿起酒杯,轻描淡写地抛出了最关键的信息:“现在嘛……据我所知,他可能已经被那几位大人‘请’回自己的城堡里‘休息’了,外面围得像铁桶一样,怕是连只信鸽都飞不出来喽。”
陈楚:“那男爵大人属于哪一边的?王后还是公爵?”
索兰达男爵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个圆滑而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轻轻晃动着杯中深红色的酒液,目光在陈楚脸上停留片刻,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他轻笑一声,带着点自矜,“我当然是中立的。哈特家族扎根于公国,我们的首要职责是守护这片领地和领民。王都的风云变幻,那是大人物们的游戏。我嘛,只想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谁也不帮,才能活得长久,不是吗?”
他将“中立”说得冠冕堂皇,但这番表态背后,是典型的明哲保身。他既不想得罪王后和公爵,似乎也不愿明确站在自己身陷囹圄的堂兄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