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卫东去给公社王书记和县里李书记送礼。
在王书记家,他委婉地提了句,“王书记,听说上头可能对咱公社有调整?您要是高升了,可得提前给个信儿,咱秀山屯还指望您关照呢!”
王书记叹口气,“卫东,你也听到风声了?是有这么个说法,想调我去县里!”
“可我放心不下咱们公社,放心不下你和秀山屯啊……”
陈卫东诚恳地说道,“王书记,您的前程要紧!秀山屯现在底子打好了,一般风浪能顶住……”
“您到了县里,说话更管用,更能照应咱们!要是新来的书记……您看能不能推荐个靠谱的?比如我们老支书?”
王书记深深看了陈卫东一眼,点点头,“你小子,想得远!行,我心里有数了。”
从县委大院出来,陈卫东去邮局给原身的母亲打电话。
电话那头,母亲语气淡淡的,说今年要去他舅舅家过年,抱怨舅舅家里事多让她去帮衬着……
陈卫东虽然感觉出她的愚孝,也不打算干预,简单说了给她寄了钱和年货,又说了妹妹卫红在部队挺好……
母亲听了,只是“嗯”了几声,没说几句就冷场了。
陈卫东心里没啥波澜,索性直接挂了电话,替原身尽了心就好……
韩婧因为贾文明的出现,情绪有些低落。
傍晚,陈卫东看她闷闷不乐,便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明天我上山起套子,弄点野味过年。你跟我一起去散散心?就咱俩……叫上黑子。”
第二天,大清早两人一狗就偷偷的上了山。
雪后山林寂静,空气清冷。
陈卫东下的套子收获不错,逮着两只山鸡,好几只肥肥的野兔。
韩婧跟在他身后,感受着老林子的宁静,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她想再去那个秘密仓库待会儿,也知道那里太远,便揣着小心思跟在他的身后……
最后到一个设在山崖下的隐蔽套子时,陈卫东让韩婧等在稍微避风的地方,自己过去查看。
那地方更隐蔽,像个小小的山坳,斜坡太陡怕她滑倒!
陈卫东取下套住的野兔,回头看见韩婧竟然跟了下来,小脸冻得通红,眼神却痴痴地看着他。
周围寂静无人,只有风声。
陈卫东心里一热,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还冷吗?”
韩婧摇摇头,靠进他怀里,“跟你在一起,哪都不冷!”
陈卫东低头吻住她,这个吻比以往都急切。
韩婧也热情地回应,手环住他的腰。
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陈卫东的手不由自主地探进她的棉袄,隔着毛衣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和柔软。
韩婧身体微微颤抖,却没有抗拒,反而更紧地贴向他……
就在意乱情迷,快要失控的时候,守在外面的黑子突然“汪汪”叫了起来,声音带着警惕。
两人猛地分开,早已气喘吁吁。
韩婧脸颊绯红,慌忙整理着衣服。
陈卫东深吸几口冷空气,压下躁动,拍拍她的背,“好像来人了,我们回去吧……”
腊月二十六下午,日头偏西,冷风卷着地上的雪沫子打旋儿。
陈卫东正抡着斧头在院里劈柴,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淌。
黑子原本趴窝棚边打盹,突然耳朵一支棱,噌地窜起来,冲着院门低吼两声,兴奋的又窜又跳。
陈卫东停下动作,抬头望去,只见院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身影,一身军大衣里面依然裹着那件半旧的羊皮袄,脸上风尘仆仆的,不是金大爷是谁!
“师傅!”陈卫东这一声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喜和激动,手里的斧头“哐当”掉在地上。
他几步就跨到院门口,开心上前抱住金大爷宽厚的肩膀,“您可回来了!咋不捎个信儿,我好去接您!”
金大爷脸上那常年冷漠的表情,此刻也像被春风化开些许,他伸手拍了拍陈卫东结实的臂膀,又摸了摸扑上来直蹭他腿的黑子。
“接啥接,老子认得路!听说你小子把这屯子闹得红红火火,我不得回来瞅瞅?”
陈卫东赶紧把金大爷让进屋,炉火又丢了几块柴禾,给他倒上热水。
看着金大爷坐下喝水,他才觉得心里有了点真实感。
在这个世界上,金大爷于他,是救命恩人,是授业师傅,是比血脉至亲还让他感到踏实和依赖的存在!
“师傅,您这次出去时候可不短,没啥事吧?”陈卫东关切地问。
金大爷放下茶缸,掏出烟袋锅点上,慢悠悠地说,“见了几个老伙计,叙叙旧!山外头,风向刮得有点乱……”
他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锐利地看向陈卫东,“你们这阵子动静不小,已经招风了!”
陈卫东心里一紧,把贾文明在大集上找茬的事儿,连同韩婧说的省里刘处长的背景,一五一十都说了。
最后,他有些担忧地问,“师傅,这事儿会不会给屯子惹麻烦?”
金大爷嗤笑一声,烟雾缭绕中看不清表情,“跳梁小丑,仗着点裙带关系,耍屁大的官威!他那个舅舅,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算个球?”
他语气里的不屑毫不掩饰。
“你处理得对,亮出肌肉,让他知道疼,比藏着掖着强!这种货色,你越软他越蹬鼻子上脸,就该打!”
陈卫东松了口气,又问,“那王书记可能要调走的风声……”
金大爷点点头,“嗯,这事儿是真的!”“年头要变,各地人事都会有动静……至于新来的,是福是祸还难说!”
“不过你也别慌,你如今在屯子里扎下的根,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真来个不长眼的,老子还在呢。”
这话说得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
爷俩又聊了会儿屯里的变化,陈卫东说起集体婚礼的盛况,金大爷听得仔细,欣慰的点点头。
天色渐暗,炉火噼啪,一老一少的身影映在墙上,分外和谐……